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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确办不到……利用〈虫〉讨厌的气味,诱导行进方向,就是我的极限了!可是,有一群人能够办到!他们透过魔法随意操弄〈虫〉……把〈虫〉当作武器来使用,是这世上最恶质最低劣的混帐!」
「亨、亨丽?」
「真不敢相信,怎么会做出这种……都是因为维多克乱说话啦!所以这些人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我、我……!」
讲话支离破碎。但是感觉得出来,喜爱昆虫的她心有多痛。就算是自己迟钝的脑袋,也能理解。
慧太郎又望了望下方,由于两人在交谈时,魔女扫帚仍然在前进,已经与飞船大幅拉近距离,很快就会飞过飞船的正上方。
亨丽似乎还沉浸于打击之中,光是让魔女扫帚向前飞,就已经是目前能力的极限了。
于是慧太郎下定了决心。自己将手中之剑托付给这个女孩,如果就这么坐视她继续悲伤下去,还算什么武士。
慧太郎从背上的球棒袋中,取出收入鞘中的无垢娘矩安,也解开扣在腰带上的绳索,接著呼唤她一声:
「──亨丽。」
「咦……啊,抱、抱歉啊,慧太郎。我心里有点乱……等我一下,很快就冷静下来……」
「我去去就回。」
咦?亨丽泫然欲泣的轻声惊呼慢了一步才响起。然而此时慧太郎已经跳出魔女扫帚的座位,开始朝著二十公尺下的飞船落下。
第一击没攻击到是在计算之内。
因为早已料想到,对方必定会对己方的动向提高警戒。
因此,慧太郎从二十公尺高空顺势往斜下一斩,即使被黑衣男子轻松躲开,心中也毫无动摇。不仅如此,身体动作毫无迟滞,在柔软的气囊上落地瞬间,为了缓和冲击而往前方翻滚一圈,正好与向后退的男子拉近距离,再藉著起身的动作──
「唔……!」
顺势由下往上劈出令人目不暇给的第二击。
闪电般的回斩,似乎也超出男子的意料。虽然准头不够完美,但是那道由下方袭来的飞速利刃,在男子向后仰的胸膛上留下浅浅的伤痕,同时将盖到眉下的头巾整个挑开。
当然,身为攻击的一方,此刻岂有停手的道理。幸亏男子已无路可逃,因为他原本就站在尾翼旁边,只要再往后退几公尺,立刻就会坠入虚空之中。眼见机不可失的慧太郎,正打算冲进对方怀中趁胜追击──
「!」
然而,准备使劲踢向气囊的双脚,不由自主地冻结了。
理由在于男子的面貌。之前那一击挑开了头巾,而底下的容貌实在是超乎寻常。因此,慧太郎甚至忘了自己正在激战之中。
人类。
蜘蛛。
彷佛将两者混合起来,不应出现于人世的异形面貌。
他有著人类该有的眼睛、耳朵和鼻子。但同时能够看见额头上有六只单眼正散发著黯淡的光辉,宛如獠牙般的螯角从口中伸出,皮肤也与常人大相径庭,冒出剑山一般的浅黑色刚毛,金色的头发也被红色斑纹染得一蹋糊涂。
虽然包覆在斗篷中,与人类无异的身体,上头竟是一副宛如恶质玩笑般的奇异面貌。整体的模样看起来倒有几分讽刺画风格。
「怎……!」
怎么可能,他心想。这个世上怎么可能存在这样子的生物?
但是,眼见这边露出狼狈姿态,男子的螯角相互摩出声响,夸张地嘲笑起来:
「──哼哼,你那张脸就像是看见了什么恶心的东西呢,让我有点受伤啊。」
难以分辨,含糊不清的声音。但是,口中所说的无疑是人类的语言。
「小子,你是第一次看见〈裸虫〉吗?」
「……〈裸虫〉!」
的确听过这个名称。若是没弄错的话,过去哥哥曾经说过。
如果说,亚巴顿大冲击是〈虫〉这种生物所导致的问题中,最简单易懂的案例。那么〈裸虫〉就是最难界定、处理的问题,也因此衍生出许多错综复杂的惨剧。若要讨论到他们,便无法避开人权与歧视、伦理与宗教等议题。
他们拥有昆虫与人类混合的样貌,但却是不折不扣的人类。
只是遭到寄生型的〈虫〉影响,让天生的肉体产生变异而已。
「哼,连声音也发不出来吗?一下子就失去霸气,从战士变成一无是处的小鬼。」
「……」
虽然听说过他们的存在,但是,亲眼目睹的实体,却是远超乎慧太郎想像的亵渎之物。〈裸虫〉竟如此超乎常理?寄生型的〈虫〉竟然将其他生物蹂躏到这般地步?虽然斗志仍未消失,慧太郎还是心生畏惧而不禁后退了几步。男子反而跟著往前踏了几步,耸耸肩说道:
「真是让人失望啊。虽说是敌人,但我本来相当欣赏你的剑术,还有那永不放弃的斗争心。实在是让我失去兴致了,所谓的武士不过如此吗?」
「?你在……说什么……?」
听见男子莫名其妙的言论,仍未从惊愕中回神的慧太郎,只能勉强挤出这句话。
场面顿时陷入沉默。身处于一不留神就会被吹走的强风中,与自己对峙的男子脸上,属于人类的部分泛起些微的感情变化。双瞳露出感到莫名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