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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简直像是在说『所有魔女的行踪都尽在掌握之中』呢。」
「!不、不是,您言过其实了……哈、哈哈……」
魔女,或者是魔法师,是对抗〈虫〉的手段。所以只要被国家发现行踪,就会遭到强迫入伍。但是,如果国家毫不掩饰,公然驱使那些过去被视为异端的魔法师,虽然会使〈虫〉的力量衰退,却也有可能让现在依旧对各国拥有强大影响力的「那些人」,和国家之间的关系陷入僵局。因此,军队魔法师只能视为一种非公开的存在,这是各国私底下的不成文规则。
换言之,这个男子说的话,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他将己方绝对不能说出「是的,没错」的公然秘密,拐弯抹角地讲了出来。真是个令人厌恶的男人啊。
「算了,无所谓。话说,还有多久才会抵达伊苏?」
「很、很快就到了。而首相也预定在今晚会抵达该地。」
「好的。这次访问诸国,在澳洲和普鲁士实在是度过了一段不愉快的时光。真希望能从梯也尔首相口中,得到令人满意的回应呢。」
男子气定神闲地说完之后,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明明有求于我方,态度竟然如此高高在上,真是让人看不顺眼。所以波伊冯暗自在心里如此咒骂──
对于您蛮横无理的要求,绝对不会有人给予满意的回应啊,主教阁下。
○
潮水声听来似乎很遥远。
打湿了皮靴前端的海水,明明没有浸透到内侧,却相当冰冷。
晨雾的残渣依旧在周围缭绕,和口中吐出的白雾互相融合,一下子便分不出彼此。
在不列塔尼地区峭壁林立的海岸线中,难得这附近有一段距离较长的沙滩。若非如此,自己也不会在这个地方被冲上岸,而是和勒克莱尔号大多数乘客一样,沉眠于深海中。
「……我竟然来到这么遥远的地方了呢。」
一个人伫立在沙滩,在这块自己首次踏上的法国土地上,慧太郎无意间将心中思绪脱口而出。化为言语后显得相当普通,但却是无可奈何的殷切感慨。
这片被亨丽说成一整年总是波涛汹涌的海洋,今天却像是例外一样宁静而平稳,不断撩拨著慧太郎的心弦。望著海浪徐徐打上沙滩,思绪不禁飞向位在遥远彼端的故乡。
自己真的回得去吗?──脑中忽然涌起这个想法。
被众人私底下嘲笑是不堪重任的下任家主,一天天几乎要被重责大任压垮,但除了难堪,也有不错回忆的那个母国,那令人难以忘怀的萨摩之地。
自己真的回得去吗?能够活著再与他们见面吗?
再次见到甚至已开始心生怀念的那个地方,以及自己所爱的人们。
无论未来面临多大的波折,只要自己不放弃,「总有一天」一定能实现。
「……这样不行啊,又丧气了呢。」
慧太郎甩甩头,努力斩断从心中不停涌出的思乡之情。在距离日本十分遥远的土地上,无端被卷入难以挽回的大事件中,就算发誓总有一天会回去,不安的情绪仍然如同心中的一根刺,再三浮上心头。
但即使陷入一时的迷惘,也不该产生那种「可能回不去」的想法。不然就太对不起向自己伸出援手的亨丽。
感觉鼻子有点酸,望了望周围,必须趁著体贴自己而暂时离去的她回来之前,让这张没出息的脸恢复原样才行。
但就在此时,慧太郎突然察觉有异。
不知不觉间,背后出现了一道人的气息。
某个人缓缓踏过沙滩,走向自己这边。从沉重的脚步声判断,绝对不是亨丽。体型相当庞大──没错,也就是一名男性。双方的距离已经相当接近。
被其他人接近到这等距离却浑然不觉。虽然对于自己如此大意而有些傻眼,但更为迫切的问题是现在慧太郎身上穿的是男装。由于并未预料到一大清早在荒芜的海岸竟然会遇见其他人,心中也不免有些焦虑。要是这个人对于勒克莱尔号一无所知就好了。
「有时稍微丧个气,有什么关系?」
那就是这个男人的第一句话。他的嗓音粗犷豪迈,却不可思议地让人感到亲近。看来对方听到了先前的自言自语,让慧太郎感到难为情,动作微微僵硬。趁著这个机会,男子走到慧太郎身旁,与他并肩而立。
「这就是故乡啊。不管是谁,只要想起自己的心灵归宿,多少都会涌起感伤的情绪。而且,男人这种生物,不管到了几岁,都会怀念妈妈做的汤。」
「……你看得出来我刚才在想什么?」
「没错。按照我的经验来看,一个外国人站在海边黯然神伤,十有八九是在思乡。」
原来如此,这么说也许有道理。慧太郎欣然接受这个论点,却不忘将头上的帽子帽缘压低,尽量将脸别开,斜著眼偷偷打量对方。
如同意料之中,是一名壮汉,身高可能在一百九十公分以上,身形相当精壮,整个人看起来简直像只巨熊。打扮十分得体而潇洒,嘴里叼著菸斗,是一位容貌富有野性气息的壮年。即使如此,却不会让人觉得粗野,大概是因为他脸上每个动作都显现剽悍气息,双眼之中也蕴含知性的光采。
此外,还有一个引人注目的特徵──他的鬓角,看起来非常壮观。
只见那个男人搔了搔壮观的鬓角,像是一只友善的熊,开口对慧太郎说:
「你是日本人吧?」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