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被喜爱昆虫的女孩牵著走

兰协?」

  「是兰学者(注:研究经荷兰人传入日本的西洋学术之人)。虽然家兄身体有些羸弱,但是非常聪慧喔。他也教了我其他很多很多的知识。因为家父和家母……嗯,他们有点顽固。」

  慧太郎出身于萨摩藩的武家。哥哥从小就必须经常静养,所以慧太郎背负了家人的期待,以家主继承人的身分一路被培育长大。尤其是父亲的教育,已不能用严格来形容,堪称是蛮横无理,除了成为武士所需的技能以外,通通彻底「舍弃」。

  年纪相差很多的哥哥,似乎很担心在这种家庭中成长的慧太郎,会成为一个眼界狭小的人。从很久以前开始,便不断向慧太郎介绍异国的独特文化和风俗,除了法语之外,也教了他英语和拉丁语。当然,这都是瞒著父母偷偷进行的。

  而在某一天,不知哥哥想到什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慧太郎,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吧。机会难得,我看欧洲就不错。欧洲很棒喔,一切的一切都和日本不同,一定能学到不少东西。哇哈哈哈哈。

  那个身体不好的哥哥,性格却意外地坚毅。

  于是慧太郎成了船上的乘客。虽说日本已经开放国门,但保守封闭的风气还未根除,所以像这样一个人到国外短期旅行,的确算得上一种冒险。可是一头热的哥哥把渡航的手续全都办齐了,甚至还说服了父亲他们。比如说为了背负今后的日本就该怎样怎样,若光是抱著攘夷论就会这样那样,趁这时候增广见闻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诸如此类。

  当时已经没有退路,就连师傅也对自己说「去成为一个男子汉吧」。

  「所以,结果就是你搭上了船,途中却被卷入莫名其妙的骚动吗?」

  「………………」

  慧太郎只能露出一脸僵硬的表情。

  那一晚,在距离法国仅有一步之遥的海上。蒸汽船因为突如其来的爆炸而剧烈摇晃,慌忙走上甲板之后,就在那里接受了濒死男子的遗志,紧接著,就是与那群神秘黑衣男子展开死斗。

  每次回想起来都觉得内心揪成一团,不只悔恨而且涌起一股怒气。不但无法制裁那群丧尽天良的人渣,就连一个男人临死前的遗愿,也无法替他实现。

  「某某人死前交给你的东西,在你落海时遗失了对吗?」

  「……都怪我一时大意。当时船上很暗,上头沾满鲜血难以分辨,我想大概是宝石之类的东西。」

  「宝石?那个是不是『琥珀』?用英文来说就是『Amber』。」

  「琥、珀?Amber?」

  两者都是没听过的单字。不,就算知道,自己也无法确认是不是。慧太郎在那片黑暗之中只能确认,那是一块用手指就能捏起的石头。

  不知道为什么,亨丽一脸为难地暂时陷入沉默,没多久又开口询问:

  「你说你在那时候,被袭击船只的那群人开枪打中了,对吧?在胸口和腹部,还有──」

  「左眼。可是当我在岸边醒过来时,枪伤却莫名其妙地全都好了。」

  依常识判断,那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事实就是如此。和服上有弹孔和血迹,但也无法否认,有可能是自己误以为被开枪打中。

  「……话说回来,现在左眼完全不会痛了。」

  自从在岸边清醒,直到制伏圣甲虫凯布利为止,疼痛到像火烧一样的左眼,到了在这间旅馆醒过来时,却像是从来没发生过一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亨丽,你有带镜子吗?有的话可不可以借我一下。」

  「镜子?拿来摔吗?」

  「怎么会!不是啦,我只是想看看眼睛变得如何了。」

  亨丽默默点头,和刚才一样,她的反应还是很奇妙。不过还是马上从腰上的小袋子,拿出一面巴掌大的圆镜,缓缓说了句「……给你」就递了过来。

  镜子中映出的身影,不管怎么看,都是自己非常熟悉的那个秋津慧太郎。

  在故乡一次又一次沦为嘲弄对象的那张娃娃脸。还有刚醒来时随意散开,此时已经在脑后整齐地绑成一束,长度略长的黑发。当然,左眼也没有什么问题。

  非常普通。怎么看都是自己十分熟悉的眼睛,感觉不到任何特异之处。

  这么说,那阵疼痛果然单纯只是自己的错觉?

  「……?」

  但是,正要把镜子从面前移开时,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是光线变化的问题吗?刚刚在一瞬间,总觉得眼中的虹膜有些奇怪。想要再仔细观察,试著把镜子贴近左眼时──

  「好啦~到此为止喽。」

  从桌子对面伸过来的手,一下子就把镜子抽走了。

  「啊,等等,你干嘛──」

  「身为一个男孩子,不要老是盯著镜子不放。这样很像女孩子耶,慧太郎。」

  虽然知道对方是开玩笑,还是忍不住火从中来。慧太郎对于「像个女人一样」、「明明是个男人」这种话十分敏感。在道场中败在自己手上的那些示现流弟子,常常心有不甘,如此评论自己的外貌,所以让他产生了一点自卑感。

  「哼……哼!你说得的确没错。武士不可以像个女人。是啊,怎么能像女人……我也知道,这种事情我当然也知道啊……!」

  「???你怎么突然哭了?」

  「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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