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太慢了,社!还不快点过来!」
「等、等一下啦,黑惠……」
世上有个词汇叫奴隶。
从好的方面来解释的话,可以用来比喻迷恋某种人事物而只为其行动的人。
比如说爱情的奴隶或金钱的奴隶。
我想认真找的话应该能找到不少例子,字典上也有记载。不过奴隶这个词汇,大多有负面的含义。
『奴隶』
指的是身为人的权利、自由皆不被认同,且被视为他人私有财产一部分的人。我手上的字典就是这么印着。
对于主人的要求绝对服从。
她是主人,我是奴隶。
这就是我——神座木社和她——小野黑惠的关系。
轻微拨弄着光亮的及腰黑发,黑惠朝着小型布偶的专柜走去。她物色可爱布偶的锐利眼神,跟鉴定刀的品质没什么两样。现在她穿着黑色粗呢大衣看不太出来,但她的制服有经过些许改造,也因此常被误会是不良少女。不过在我看来,应该叫她大姊头才对。
「喔,这个也不错。我买了。喂,拿好。」
「啊,嗯……」
黑惠丢出的小布偶在空中形成一条平滑的抛物线朝我飞来。
我用双手小心接住并放入右手提着的纸袋,而左手的纸袋早就满得像是盛满饭的碗,放不下更多东西了。我努力维持平衡小心不让东西掉出来。
「接得好,社。」
「啊、嗯……这点距离的话……」
只有这种事情越来越拿手,我真是悲哀。
真是空虚啊。一想到自己的遭遇,就觉得难过到爆炸了。
每天放学回家都得帮黑惠提书包就算了,还得陪她去买点心或逛街,今天则是在百元商店尽情购物。
虽然她不会向我勒索金钱,但她在玩乐的时候,我就没有自由的时间。
「好了,到下个专柜吧!走啰!」
布偶好像买够了,黑惠意气风发地向前迈进。
我则是默默地跟在她身后。要是坏了她的好心情,夜叉这个词汇所代表的危险生物可能会降临到人世间。
「唉……」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
「……社,怎么了?」
「没、没有,没什么……」
说起来我们幼稚园就认识了,升上小学之后这种主仆关系好像就已经根深蒂固了。
从那时开始我就老是被她使唤,跟在她身后拼命伺候她。
幼稚园时她还不是这个样子,升上小学之后却变得很任性。
她总是在我面前摆出一副「养着一条不受管教的狗」的饲主模样;当然那只「不受管教的狗」就是我。
不管是公众场合还是两人独处,她都会弹我的额头,或是声称惩罚而打我的手,而且这些行为还逐年升级。
国中时因为讨厌这种关系,我心中暗藏怒火。
黑惠家和我家很近,走路甚至花不到五分钟。
先不说私立,公立的话必定会进入同一间国中就读。但是,高中就不一定了。
于是,我有效利用所有不用陪黑惠胡闹的时间死命读书。
这都是为了考进县内最好的公立学校——尾敷阳光高中。
黑惠常常翘课,成绩也不算好。
照这样下去,她一定会进入偏差值(3)低的学校。(3:日本评断学生学力的数值,越高表示成绩越好。)
她对要上哪间高中没有兴趣,当她说要配合我的选择时,我深信选择普通学校将无法摆脱她。我如实告诉她我的志愿学校,她也没有表示任何意见。
当我跟她说自己想要报考尾敷阳光高中时,她只是别开脸,看起来很不高兴的低语了一句「是喔」。
之后。
我参加了尾敷阳光高中的入学考试,顺利录取了。
在榜单上看到自己准考证号码的那一刻,我流下了眼泪。心想终于能脱离黑惠的魔掌,享受崭新的生活。
就算住得再近,一旦就读不同的学校,黑惠那些无理的要求也会减少吧。
这是我人生第一次喜极而泣。
接着到了开学典礼当天。
我一边幻想着新学校的生活,一边踩着兴奋的步伐来到校门口,
「唷,心情很好嘛。」
随即看见恶魔笑着出现在我眼前,就连黑色的翅膀和尾巴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我太天真了。
我的想法就如同砂糖堆砌的城堡,既单纯又脆弱地轻易瓦解了。
自从国中三年级的夏天开始她就没有来找我麻烦,她好像也为了和我就读同一所高中而用功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