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泉水子——她再一次清醒过来。
(那么,这个人是谁——?)
泉水子慌忙抬头,同时对方亦倏地放开双手往后飞退,发现四周彻底变得漆黑后,泉水子不知所措。此外,站在黑暗中的人是深行。
「深——相乐同学?」
一切都连接不起来。在明白到对方是谁的同时,泉水子的混乱更是一鼓作气加剧。
「这是……怎么回事?」
「得救了……」
深行用力吐了口气,语调中有着再深刻不过的真实感,接着甚至当场屈膝蹲下,亮着灯的小手电筒掉落在地。
「我还担心究竟会变成怎样……」
看样子是放下心来后,浑身无力地站也站不住。泉水子还无法动弹,呆愣地低头看向深行。
「我刚才在做什么?这里是哪里?」
深行依旧低垂着脸庞,用压抑的声音回答:
「你变成姬神了。这里是八王子城的中心城迹。」
「骗人,怎么可能!」
泉水子抬高音量。她确实记得自己的记忆跳掉了一大段时间,但不想立即承认。
「明明直到一切结束前都还是我啊。换好衣服后,我也乖乖重新编好辫子,直到走出大礼堂我都还记得,也记得我看到相乐同学。」
「是在那之后。你明明绑着辫子,却变成了姬神。」
「不可能,辫子是封印吧!」
「我也想这么说啊!」
深行的声音非常奇怪。他试图捡起地上的手电筒,却又再次失手松开,他按住手小声咒骂:
「可恶!现在才开始发抖……你暂时先别说话。」
对现在的泉水子来说,要她别说话真是无理的要求,她很难不问问题:
「相乐同学,发生什么事了?姬神究竟做了什么?」
「我说过了,你先等一下。」
深行终于握起手电筒,坐在庙祠旁,念念有词似地开口:
「之前是毕业旅行那时候吧,我对你说过,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怕得发抖。结果这下子我也亲身体会到了。姬神很可怕。」
泉水子仰头看向天空,星星已然探头,虽然还能说是傍晚,但应该早已过了晚上六点。她环顾四周,阴暗的树林剪影又黑又沉,是处杳无人烟的凄凉场所,只听得见树叶微微摩擦的声响和虫鸣声,立于地上的庙祠、石碑和看得见的所有事物都显得有些哀伤和寂寥。竟在这种地方清醒过来,泉水子突然觉得很丢脸。
她从来不曾这么长一段时间失去自我。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奇怪,这令她感到恐惧,一想到姬神,泉水子自己也会瑟瑟发抖。没想到编成辫子的长发已经不再安全。
「你一直和姬神在一起吗?除了你以外……」
「唯独这点你放心吧。只有我一个人陪着她而已,其他人没有看见姬神。」
深行加强语气。似乎终于能发出平常的声音了。
「我一直为此而努力,才会对姬神言听计从来到这种地方。」
既然深行这么说了,应该就是这样吧。泉水子略微松了一口气,比起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站在一大群人面前,两个人单独处在杳无人烟的地方当然好上许多。
泉水子原本这样想,但安静地站着不动后,她突然越来越在意清醒时发生的事。让人措手不及的事情一口气发生太多,使她的反应慢了好几拍,但等她完全恢复理智,才想起当时的情况可以说非常不寻常吧……
「……刚才……」
泉水子才说了这两个字,深行急忙辩解似地回答:
「我刚才完全是豁出去了!因为姬神认为不管是和宫还是其他事物都在自己的支配下,所以我才试着做出她始料未及的举动。幸好成功了,真不敢想像失败的话会发生什么事。」
「……你也见到和宫同学了吗?」
「虽然是乌鸦的外形啦。」
「他说了什么吗?」
深行忽然显得心浮气躁:
「那家伙如果是人类外形的话,我就能狠狠揍他一拳了。」
泉水子陷入沉默。她还想问深行更多问题,但毫无记忆的自己立场太微弱了。虽然大受惊吓,但她甚至搞不懂这是否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还是自己应该更加受到打击一点才对。
她终于问出自己一直很在意的问题:
「……刚才你不是叫我铃原吧?」
「因为姬神说她自己也姓铃原。」
「怎么回事?」
深行嘴巴张到一半,但又阖上,改变主意似地说:
「一直坐在这里说话也不是办法,必须下山才行。只要过一段时间,你也会回想起来吧?之后再讨论也不迟。」
深行动作僵硬地起身。泉水子才发现自己感到尴尬的同时,深行也一样尴尬。
「你和姬神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