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宫同学是因为我和真澄感情太好,他在闹别扭。一介神灵竟然会吃醋,我当然不可能相信。
「他才不可能那么像人类呢。」我极力主张,野野村先生却一脸肃穆地说:「人不可以擅自断定任何事。自以为能了解神灵的所有言行的话,就太狂妄了。我们能做的只是事后的处理。」
他又说,有时只要人类的意志力够坚定,神灵也会顺着自己的期望行动,但不该为了一己之利万去做些什么。
深行原本也认为一旦回到玉仓山,就是和宫同学的地盘,应该多少可以正式谈话吧。当他和野野村先生一起走进山里,乌鸦外型的和宫同学就出现了,但据说他还无法和我交谈。
尝试之后,证实了我真的无法和他说话。
我无法随心所欲地召唤和宫同学。
大受打击后,深行就问我,有没有勇气找外公和佐和商量这件事情。他说到了这个地步,说不定他们愿意说些值得参考的意见。
「可以是可以,不过如果对外公他们坦白的话,也会原封不动地传进相乐先生耳里喔?」我说,深行就回答:「我扣道。从告诉野野村先生的那一刻起,我就有所觉悟了。」
我就是搞不懂这一点。他是想借此向众人宣告,他什么都不想主动告诉相乐先生吗?
如果是值得参考的意见,我觉得相乐先生也能提供不少吧。
我这么说了以后,深行却只是不停炙驳:「他的话根本一点也不值得参考。」「他一定会误导我们。」
吃完晚饭后,我们对外公说了。
佐和一会儿收拾餐桌一会儿泡茶,但似乎仍有留神听我们说话。后来,她也加入我们。
一开始,都是深行一个人在说明,而且内容坦率得救我惊讶。我还以为他会稍微为自己修饰一下。
深行从国中发生的事情说起,一直叙述到野野村先生的车子从山路滑下去那一次,首度见到了和宫同学后,就发现自己应付不来;以及再次见到变成乌鸦的和宫同学后,依然不觉得与他变得比较亲近,也不认为自己进行修行就应付得来。这些他全部毫无保留、一五一十地托出,没有半句逞强好面子的话,也没有打哈哈敷衍帑过。
若要彻底说明发生了什么事,势必会提到姬神和真澄,所以当下我也加入说明。
我甚至鼓起勇气表白自己真的很讨厌变成姬神。我想这可能是被深行的说话方式影响了吧,因为他完全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无用之处。
如果只有我一人,绝对无法这样说明所有事情。但说出口后,我凳得整个人轻松许多。
所以我不由得想,一直以来始终顾虑太多、保持沉默的人,也许其实是我吧。极少说出真心话的人,其实应该是我吧。
因为我总是太过在意他人的眼光。就连面对家人,也害怕如果老实说出心里话,可能会被讨厌而不敢说出口。
可是,我也觉得深行能够如此坦率,是因为他的外表和头脑都很优秀,对自己很有自信。我也觉得他打从一开始就知道,就算主动说出自己的无用之处,仍能讨人喜欢。
听完后,外公沉思了很长一段时间。我只有在他下将棋的睹候,才看过他像现在这样蹙起眉头苦思良久。
但是,深行一问到既然和宫同学是玉仓山的神灵,那姬神又是属于哪里的神灵时,外公突然开始说明。他说在全国各地修验道的奥义中,必定都存在着姬神的力量,纵然称讳各不相同,但不论是英彦山、白山还是出羽三山,灵地的源头都隐藏着与姬神相同的存在。而且远从一千年前起就是这样。
所以,无法讨论她是属于哪里的神灵——更正确地说,这点谁也不知道。
已知的只有这一世代中会出现姬神血脉的妈妈和我,是由玉仓山来守护这项事实百已。
外公说他知道玉仓山上存在着神灵,但自己应该无法看见和宫同学。姬神的力量远比一座山头的力量还要强大,似乎是因为与姬神有所接触,我和深行才看得到和宫同学。
我是从妈妈那里继承了姬神附身的体质,据说这只会传给女儿,因此在我出生之后,大家都非常小心地对待我。尤其至今极少出现像妈妈那样、可以随心所欲驾驭姬神的坚强女性,通常由于姬神的存在感太过强烈,多数人不是身体虚弱就是精神失常,无法自力更生。
虽然神灵可以变幻成各种形态,但容器的模样似乎至关重要。一旦变成了某种姿态,产生的影响会持续很久,有时甚至好几百年外型都不会改蛮。
所以外公说,既然和宫同学变成乌鸦,就无法轻易变回人类了吧。神灵好像无法任意改变姿态,能与深行说话,已经是相当特殊的例子了。
外公又说,和宫同学出现的契机虽是因为姬神的力量,但后来可能是与深行的心情产生共鸣吧,虽然此时深行一脸困扰。
他问外公,现在开始修行的话,有办法应付吗?
外公不假辞色地回答:「在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再怎么修行也徒劳无功。不论是泉水子还是你,现在都还非常摇摆不定。」
之后佐和坐下来,说了一些关于妈妈的事。
妈妈会完全不告诉我如何驾驭姬神,正是因为身为姬神的容器非常重要。因为神灵不具有人类的思考模式,他们很有可能会幻化成人类最脆弱的弱点。
据说即使受人教导后,想自己在脑海里遵循着做,也是不行的。因为我们心中存在着一个自己并不了解的无意识自我,一旦那个自我失控,神灵也会失控。
为了避开危险,只能自我锻链,摸索到最合适的做法,因此不可以想要模仿妈妈。
佐和说:「我们可能有些太过保护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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