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镜中口红的朱色。
(这就是我被人观看时的脸孔……)
的确,她开始渐渐觉得可以随心所欲跳舞了。不是平时的泉水子,而是交由镜中的女孩子跳舞就好了。那个有如另一个人的女孩子手持扇子往前迈步。调整好呼吸以后,准备跳起为穗高和仄香而跳的舞。
(一定马上就能变得心无旁骛吧。就像上一次一样……)
想到这边,泉水子的呼吸忽然梗住。
从前曾有那么一次,她没有换上让人观看的脸孔,以原原本本的自己在他人面前跳舞。
自己为什么直到这一瞬间,都没有鲜明地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呢?真是不可思议。但是现在,画面清清楚楚地重新浮现在脑海中。在玉仓山的山顶上有和宫,也有深行。
突然间,泉水子在意起自己在做什么。自己为什么渴望再一次跳舞呢?为什么这么努力地想跳舞呢——
天地相依之极,此情不绝,
我心系之若缕,遥望伊人。
她无法开口唱歌,双脚也没有往前踏出拍子。
「对不起。我本来以为可以,但结果还是不行。在这里我无法跳舞……」
说着说着,泉水子也尴尬得想找地洞钻进去。她很清楚可以感觉得到两人十分错愕。泉水子小声地喃喃细语:
「我大概一定要在玉仓山才有办法跳舞吧……」
穗高好一半晌都深思不语。但是,走到泉水子身边时,他的语气非常温柔。他在低垂着头的泉水子身前别下腰,说:
「你用不着这么愧疚喔,又不是某件事情失败了。如果因为你不肯表演故乡的舞蹈就感到失望,那就是我们的不对了。只不过,因为原本看起来似乎只差一步就能成功了,所以觉得有点可惜而已。」
泉水子顿时想哭,声音颤抖着。
「我想变成能够被人观看的人。我是真的这么想。可是,我……」。
又思忖了一会儿后,穗高平静地问:
「铃原同学,要不要试着解开头发呢?」
佐和的告诫现在仍然存在于泉水子的脑海里。但是,如今她也觉得无所谓了。泉水子想起雪政曾经说过,自己在学园里还没有采取过任何行动,离开了故乡灵山之后,也不晓得能否发挥出能力。既然她其他什么也办不到,就算解开头发发生了某些状况,又有什么关系呢?
就在泉水子要答应穗高的时候——大厅的入口响起了话声。「铃原!」
回头一看,深行就站在那里。
「你在这种地方做什么啊?」
泉水子眨了眨眼睛,凝视深行。
深行有些气喘吁吁,似乎是还没有先歇口气就开口呼叫泉水子,凌乱的发丝看得出是一路跑过来。
大厅里的三个人刹时之间都哑然失声地望着站在入口的深行。不过是普通的学生出现在这里,现在看起来却非常格格不入。泉水子在看见深行的那一瞬间,也感觉到了舞台所产生的力量跟着萎缩消弭。她被拉回到了日常现实世界,化妆也已经起不了作用。直到这一刻,泉水子才明白自己身处在多么特殊的场合。
「相乐。」
仄香终于开口质问。
「你到底有什么事?是有人叫你来这里的吗?」
「咦?这一位是如月会长吗?」
深行反而吃惊地反问。假使他是第一次看见仄香身穿振袖的模样,也难怪会有这个反应。仄香显得很不高兴,没有再说半句话。深行也不再多说,视线投向泉水子身旁的穗高。
「你是村上穗高学长吧?」
「你是?」
「失礼了。我是执行部一年级的相乐深行。」
深行直视穗高,走上前与他对峙。在一年级生中深行的个子算高,因此两人的身高几乎不相上下。
「说说你的理由吧。」
穗高沉稳地说,但很显然不欢迎他。深行应该也知道吧,但表现得毫不退缩。
「学长早就知道铃原了吧?」
不是问句,而是断定的语气。穗高耸了耸穿着碧绿色和服的肩膀。
「不行吗?别看我这个样子,我也是判定者的一员呢。先声明,意思就是我拥有审神者的力量喔。」
(审神者?什么意思……)
穗高知道泉水子的什么事情呢?她还以为这个世界与术者无关,但原来不是吗?
(难道穗高学长……知道姬神的事情?)
深行的口气引人如此联想。泉水子不晓得该怎么整理思绪,只能茫然地呆站在原地,但最让她不明白的是深行出现在这里,又说了这些话。
深行直接略过穗高的那番话。正确说来,他根本是充耳不闻,一字一句郑重其事地说:
「是什么都无所谓,但能请你不要强迫铃原做奇怪的事情吗?」
穗高将手臂塞进和服的袖子,审视对方。似乎在犹豫该怎么处置这个一脸狂妄的低年级生。
「你说过你是执行部的人吧?」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