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嘉尔德?」
泉水子咬住嘴唇。
「瑞嘉尔德……」
「就是那个巴西的留学生吧?」
「因为我听不清楚那个人在说什么,所以才会问问你。」
泉水子用不自然的嗓音掩饰带过,但真夏没有特别留意。
「嗯,他的音量的确很小呢。有些人比较怕生也是当然的。只要我们亲切一点,不久之后就会融入我们了吧。」
(原来是外国留学生……)
泉水子张口结舌。由于目击到的景象太过震撼,她甚至没有注意到对方是留学生。
「你到底怎么了?」
「没有,我真的没事。」
泉水子边摇头,边跌入谷底深渊般地思索。
(害怕外国留学生这种话,我根本说不出口。就算对象是宗田同学也一样。不论是谁,如果听了我这种带有成见的话,肯定会瞧不起我吧……)
真夏轻声笑了。
「我总觉得,多少可以明白真响为什么会那么说铃原同学了喔。」
学生再次聚集在大礼堂后,开始了选课说明会。根据学年主任的说明,英文、数学和国文课都是按照原来的班级。包括班会时间在内,总课堂数相当多,因此泉水子暗暗意志消沉。不过,体育课是同年级的男女分开,再各自一起上课,其他就分成了不限班级的自由选择科目。
泉水子刚看起厚厚的一叠说明时,真响便自对面的座位走来。似乎比起自己的班级,她更在意真夏与泉水子所在的C班。见状,泉水子十分开心。从真响身后的情况,可以看出A班当中也有很多学生想引起真响的注意,但她撇下了他们。
「怎么样呀?哎呀,泉水子,你很没有精神呢。」
一看到泉水子,真响就这么说。
「脸色看起来很苍白呢。发生什么事了吗?」
瞬间,泉水子很想对她坦白一切。但是,这些事情她还是不能对真响说。真响谴责地看向一旁的弟弟。真夏恰巧正伸长双手打着呵欠。
「她应该是因为进了新班级,太紧张了吧。」
「你也稍微紧张一点啦。你有认真听选课说明吗?」
「好想睡喔~」
真夏说,一骨碌起身。
「反正选课这件事都是交给真响嘛……这部分是真响负责的吧?」
「真受不了。你连有兴趣的科目都没有吗?」
「有啊,体育课。」
真夏大方地表现出获得解脱的喜悦后,挥挥手径自离开了。
「真是的!」
目送他离开后,真响气呼呼地对泉水子说:
「就跟之前说好的一样,我们一起上课吧。真夏那家伙,之后就算向我哭诉也没有用。不管是家政科还是艺术科,全让他和我们修一样的!」
泉水子不禁莞尔失笑。现在她总算可以明白真响为何会变成一个这么善于照顾他人的人。
「我想宗田同学很快就会跟班上同学打成一片喔。」
「天晓得。」
真响忽然将注意力拉回到泉水子身上。
「泉水子,是不是因为突然不戴眼镜你才会这么无精打采?有些人会因为眼睛不舒服而出现头痛的症状喔。」
泉水子伸手摸向脸庞,这才注意到总是戴着的眼镜不在脸上。连她也惊讶于自己竟然忘得一干二净,但当时的情况,她也的确没有心思去注意自己的仪容。
「不是的,我眼睛没事。我甚至还忘了自己没戴眼镜呢。正如同宗田同学说的,我是太紧张了……」
尚未说完,泉水子就心头一惊。她真的能够断言没戴眼镜之后,看到的东西还是和以前一样吗?明明遇到了那种事情。
(……难不成是因为我没戴眼镜,才看得见那个画面?)
泉水子终于联想到,今日的异常可能是没戴眼镜的缘故。虽然她总说妈妈的眼镜是「护身符」,但从未想过自己为何会习惯这么说,也不曾考虑过是否不能随便摘下眼镜。
(我是几岁开始戴眼镜的呢……)
当晚上床之后,泉水子反复思量。虽然无法确切回想起来,但似乎在升上小学之际就已经戴着了。
很久以前,泉水子就在瑞穗的医院里诊断出有散光。但是,对日常生活几乎不构成障碍,有时戴眼镜,也是为了安抚哭泣的泉水子。
(每当我哭个不停,佐和就会拿出眼镜,说妈妈的眼镜就在这里,要我什么都不用担心。因为我每次都是在妈妈回去后,任性地大哭大闹……)
在警视厅工作的紫子鲜少有机会可以回到座落于纪伊山区的深山中。现在泉水子早已习惯见不到母亲,甚至还怀疑母亲是不是不想见到自己,但小的时候还是会想念母亲。每次母亲都刚来不久就离开,让她非常伤心。
「因为你的眼睛和我很像,看得太清楚了。」
泉水子也依稀忆起了紫子曾笑着这么说。她一直以为母亲是指远视,但如今知道了自己自母亲继承了姬神附身的体质后,也许该重新思索其中的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