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水子不禁寒毛直竖,事态的发展令她感到一阵晕眩。
(我……我要和男孩子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还要一起到粟谷中学上学?接下来两星期都要从早到晚朝夕相处吗……)
泉水子很想大喊不要,但实在提不起勇气。毕竟深行是伤患,伤患需要有人照顾。自己大声抗议的话,大家反而会觉得她小心眼。
(竟然会变成这样。简直就像某种阴谋一样……)
如果真有幕后黑手,那铁定是相乐雪政。泉水子观向他的表情,却看不出所以然来。深行的落脚处决定后,相乐也恢复了往常的开朗活力,脸上带着任谁看了都觉得神清气爽的灿烂笑容。
「真是不好意思。那么我就接受各位的好意,让深行留在这里叨扰各位了。这下子我也能安心上班了。」
晚餐时气氛非常热闹。这天竹臣也一起共进晚餐,相乐和佐和眉飞色舞地天南地北闲聊。深行用左手似乎不好吃饭,自我解嘲后,几乎没有动筷,却仍是加入谈天的阵容。泉水子既没有食欲,也没有心情开口说话。
就连泉水子也没有注意到,深行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有多么费尽千辛万苦。
泉水子与佐和两人送相乐出门后,回到屋里一看,只见留在房里的深行像是再也无法正襟危坐般,在沙发上蜷成一团。佐和慌忙冲上前问:
「深行,很痛吗?我刚刚还在想你根本没有吃东西呢。」
深行微微撑起背,但脸色惨白,表情非常僵硬。
「……我已经吃过止痛药了。」
「你不用咬牙硬撑,刚才直接说就好了啊。我应该在你来之后就让你躺下才对。你等一下,我现在马上去整理床铺。」
佐和冲向大成的房间。泉水子和佐和的寝室都在二楼,大成的卧室则在一楼,是间相当宽敞的房间。
泉水子无事可做,呆站在一旁,深行则坐在沙发上,脸部朝下低垂着头。泉水子头一回对他心生单纯的同情,然后才察觉到,深行至今是因为相乐还在场,才会倔强地不肯示弱。
泉水子不由得小声问他:
「深行,其实你根本不想来粟谷中学吧?」
深行低着头直接答腔:
「别问了,这不是废话吗?」
「那你为什么决定转学呢?」
「因为总比被杀掉来得好。」
回以令泉水子悚然心惊的答案后,深行嗓音低沉地又说:
「雪政根本脑袋有问题。不管是那家伙,还是跟那家伙在一起的那群人。可是,我才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放弃。我一定要起身反抗。」
他究竟想起身反抗什么呢?泉水子暗自思索。这时深行抬起头来,他的脸色非常难看,但意外地没有因此失去意识。虽然看起来像在逞强,嘴角还是勾出了冷笑。
「总之就是这样,所以你也是我的敌人。请多指教了。」
现在这名少年内心燃烧着的熊熊怒火,连泉水子也看得出来。他察觉到泉水子在同情自己,无情地将她一把推开。听到他直截了当的敌对宣言后,泉水子惊慌无措。自深行出现后,她一直觉得他很蛮不讲理,现在也依然如此认为。
(我明明也说过请相乐先生不要让你转学啊……)
不一会儿工夫,佐和又跑回来,手忙脚乱地将深行带往大成的房间。然而,泉水子却觉得潜藏在深行体内的怒火余焰还在沙发一带徘徊燃烧。一想到自己成了这些怒火的标靶,明天之后这样的日子还会持续下去,她就打了个冷颤。
(难不成我现在处在一个不得了的立场上……?)
深行一躺在大成的床铺上后,竟然直到隔天早上都无法起身。他实际上的伤势比所有人料想的都还要严重。
佐和对此大感吃惊,非常难得地在电话上训了相乐一顿,说男人就是这方面太过粗心,才教人伤透脑筋。深行不仅发烧,除了右手臂外全身也发疼,听说这几天几乎没有好好睡上一觉。
泉水子认为,问题应该是出在什么都不说的深行身上,但从佐和的口吻听来,她可不这么认为。她在深行身上发现了需要人照顾、还像个孩子的另一面后,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十分开心。由于佐和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深行,泉水子一步也没有靠近过大成的房间,但感觉得到家中的平衡很快出现了变化。
「外公,深行受伤会不会跟他要转学到粟谷中学有关呢?」
泉水子在吃早饭的途中,试着向竹臣开口。佐和去察看深行的状况,不在位置上。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详情我不清楚,但我只是觉得,会在这种时间点发生车祸,是不是因为他不想转学呢?」
「相乐和深行本人都没有对我这么说过,但深行曾在你面前说他不愿意吗?」
竹臣询问后,泉水子点点头。
「深行和我都明明白白拒绝过相乐先生了。可是,不知不觉间事情就变成了这样。我只觉得深行是被强迫的。」
竹臣深思似地咀嚼着酱菜,好一阵子没有回答,所以泉水子又接着说:
「等深行的伤势痊愈后,能不能替他办手续,让他转回原来的学校呢?依外公的能力,这件事情办不到吗?」
竹臣面有难色地说: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等深行的身体状况好一点,我再问问他吧。我也知道这次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