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老师在讲课内容里穿插一些小知识。
「后天性状不可能遗传」
这句我高中时代听过的句子,让我记忆深处的朦胧印象渐渐苏醒。对了,就是在讲这个没错。我考大学时不用考生物,因此当时只是随意听过。
「因为用进废退说有这个缺陷,发表后马上受到抨击。但拉马克勇于在当时全球一面倒向创造论的氛围里首先提出演化论,无疑让他成为演化论领域的伟大先驱。紧接在拉马克后头发表的理论,则为演化论带来革命」
黑板上出现「达尔文」三个字。
「达尔文写了一本《物种起源》,书名的全文是《论处在生存竞争中的物种之起源(源于自然选择或者对偏好种族的保存)》」
老师「喀喀喀」地振笔疾书。
「书里提到『天择说』。这应该很有名,你要不要说看看这在讲什么?」
「嗯……」
我努力挖掘出古老的印象。
「一开始在突然变异的情况下,出现一只脖子很长的长颈鹿跟一只脖子很短的长颈鹿,脖子短的长颈鹿因为吃不到树上的叶子而被淘汰,脖子长的那只则活下来。脖子长的长颈鹿繁衍出后代,于是长颈鹿的脖子就慢慢愈来愈长……是这样吗?」
「很正确」
老师在黑板写上重点。
突然变异
自然淘汰
「『突变』的概念要一直等到比达尔文晚很久的德弗里斯时代才确立,不过达尔文也发现了生物会发生『突变』的现象。同一只长颈鹿生出来的后代在脖子长度上仍有稍微不同,达尔文认为原因出在基因起了变化。『突然变异』就是基因的改变。这是先天性的基因,会遗传给后代。天生脖子比较长的长颈鹿,生下来的小长颈鹿脖子自然也比较长。但如果只有这项先决条件,变化会充满太多不必要的可能性」老师说着,指向黑板上的「自然淘汰」四个字。「指引变化方向的便是『自然淘汰』这一点」
老师说完,开始在黑板上画起图,我慢慢看得出他画的是狮子跟班马。他把动物的特征画得很传神,不愧是生物老师。
「除了长颈鹿外,我们也来看看其他例子。斑马为了从狮爪下逃生,跑得很快。跑得慢的斑马就被吃了,没机会繁衍后代,于是只剩下跑得快的可以繁衍后代,斑马的跑步速度因此愈来愈快。同样的变化也发生在狮子身上。跑得慢的狮子抓不到猎物,只好饿死,而跑得快的狮子存活下来,也演化出狩猎能力。这种唯有能适应环境的个体才能存活的现象称为『适者生存』,而让适者生存的机制便是『自然淘汰』。生物一开始在没有特定目的下突然出现的『突然变异』,由于有『自然淘汰』的机制,于是生物便逐渐演化。这就是达尔文『天择说』的观点。这项理论如今仍是在阐遖演化论时必定会提到的重要概念」
我点点头。大概跟我记得的一样。这个概念非常清楚简单,听过一次应该就不会忘记。我觉得这是个连门外汉也听得懂的好理论。
「可是,『天择说』还留下很多疑点」
伊藤老师拿起粉笔快速加上两个重点。
个体
集团
「第一点,为什么一只长颈鹿突然发生脖子变长的突变后,可以影响到整体?如果那只长颈鹿一天到晚都在交配,当然可以生下很多长脖子的长颈鹿,可是这样真的能扩大到影响整个物种吗?甚至能促使一个新物种诞生吗?你觉得呢?你认为光靠自然交配来扩散基因就能创造出一个全新的物种吗?」
这个问题丢过来后,我仔细想了一下。感觉好玄唷。这世上的长颈鹿那么多,光是其中一头的脖子稍微长一点,不可能影响到所有长颈鹿都跟着脖子变长吧?唔,可是如果时间够久,搞不好真的有可能。要是经过几万年……嗯……
「我觉得可能没办法一下子就出现新物种,但要是……嗯……感觉好像有可能耶」
「很好」
伊藤老师把我说的「好像有可能」写在黑板上。
「好像有可能发生。好像不可能发生。学问正是为了要厘清这种疑惑而存在。我们如今问这个问题,是因为以前的学者也怀有跟你相同的疑问。可能让整个物种都变成长脖子吗?不可能吗?真的会诞生新物种吗?」
伊藤老师在黑板上写下「群体遗传学」。
「这个问题还在研究中,研究的相关领域正是『群体遗传学』。这种科学从学术上来探讨群体的基因如何发生改变,而不是研究个体的基因变化。群体遗传学要不断计算、计算再计算,一下子算变异量、一下子算统计,很像数学一样,整天都在计算呢」
原来如此,用统计来研究啊……
「的确,如果用数字分析,就不会出现『好像有可能』的结果」
「是啊。如果计算出来的结果是肯定的——即使要花上几万年的时间,但一定可以改变整个物种,那答案就是肯定的,而不是『好像有可能』。只是这方面的计算非常困难,要把没有尽头的各种环境要素统统化为数值,而且被简化为算式所得到的答案是不是真的能符合实际情况呢?谁也没把握。但反过来说,有时候大自然的确是以非常简单的模式在运作,像是碎形或费氏数列就是如此。我们今天不会提到这部分,不过这些领域很有趣,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去找资料来看」
我在笔记本的角落上做了注记。从来没听过费氏数列,不过这名字听起来很酷。
「接下来要讨论的是达尔文演化论的另一个问题,跟刚刚我们所说的『好像有可能』这种感觉有关。举个例子来说吧,我想想……」
伊藤老师又开始在黑板上画图。
他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