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但眼前的御岛铸像只无助的小猫般柔弱,凛冽的气息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个双手捧着星巴克甜腻的咖啡,一小口、一小口啜饮的孩子。
「御岛小姐……在外面好像变了一个人哦」
脱口而出后,我心想:「完了!」为了打破憋死人的沉闷,我不小心说出这句话,但万一她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本性,我可就是踩到地雷。
「……」
御岛小姐什么也没说。呜呼,看来我真的踩到地雷,完了。现在要怎么收拾才好?不,我还是别讲话,假装没这回事好了。就在我手足无措之际,御岛小姐的嘴巴微微张开说:
「……不出……」
只要外头车辆一经过,就听不见她讲话。
「不出叫我在新人面前……装得严肃一点……」
「所以你是在演戏吗?」
「对不起……」
「不会,我一点也不觉得怎么样,只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也不晓得……不出要考虑的事很多,所以……若他觉得这样比较好,我就照办……」
既然是不出前辈的要求,那应该是基于剧团形象考量之类的原因吧。
御岛小姐在接受杂志访谈时,的确展露出一种冷冽的形象,但此刻在我眼前的她却……该怎么说呢?可爱多了。当然,这可能不能用来形容年纪比自己大的人。
「我年年都这么表演,但……新人一进团后很快就会穿帮,一点用也没有……」
「是啊,至少在我前面已经穿帮了……」
「你别跟不出说唷,他会生气的……」
她俯下身去,抬眼看我,实在太可爱了,现在这才是在演戏吧!心脏扑通扑通狂跳,我赶紧拿起咖啡杯来掩饰,谁知道杯里已经空了,我只好装模作样地喝一口。
御岛小姐又不说话了,我们两人再度陷入沉默。
我拨弄着已经空了的咖啡杯,看着继续小口小口啜饮着咖啡的御岛小姐。
她果然很有魅力。
今天碰巧看见她的另外一面,虽然很吃惊,可是这一面也很迷人。我这才察觉到自己实在很崇拜她,不管从前、现在或以后,我都会是她的戏迷,也只能是她的戏迷。
眼光落在她身旁的大纸袋上,里头装满美术类跟设计类的书籍,全都厚重得不得了,这一袋书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实在太重。也许那是她闲暇时看的书,也许那是她写作时的参考书,总之,这些书都将会成为御岛铸作品的沃土吧。潘朵拉今天放假,御岛铸小姐今天应该也放假,可是她脑袋里大概还在想着她的作品,因为她是个「创作者」。
但我去不了「那一边」。
因此,我要跟她在这里别离。
星期六我不会去排练,没办法去排练,所以,我跟潘朵拉的交集大概在今天、在这里就结束了吧?这将会是我最后的回忆。
我绝对忘不了这一天。
跟御岛小姐像这样两个人一起喝咖啡,这恐怕是神送给从高中起就一直想当个演员的我的一点小小安慰。
乌云已经散去,窗外亮起来,下了一整天的毛毛雨停了。既然没雨,我也该走了。
御岛小姐的咖啡已经喝光。
我压抑着不舍的心情,奋力起身。
「数多」
御岛小姐忽然叫我,我停下动作。
「你会退团吗?」
扑通!心脏大力抽痛一下。
我吞吞口水,原来自己被看穿了。我压根儿没提到那方面的事。
哦……对啊,她当然会看穿罗,毕竟她已经看了多少年啦。如果以潘朵拉每年公布的入团人数来推论,恐怕每年都至少有十个人退团吧?她应该已经习惯了。
我也跟众多被潘朵拉带离舞台的人一样,不过是群众里的一个。这么一想:心底感到轻松许多。我叫做「数多一人」,本来就是多出来的那一个、跑龙套的那一个。
「御岛小姐」
我也很诧异自己居然会跟她搭话。
「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这次真的要告别,所以我想问她一件心底一直想知道的事。
「御岛小姐,你怎么有办法一直创作不懈呢?」
「……」
「你从来不痛苦吗?从来不沮丧吗?如果努力一辈子也追不上某个人、做不出自己想要的东西,创作还有什么意思呢?坚持下去只会更痛苦而已不是吗?努力下去只会更辛酸而已不是吗?或者因为御岛小姐是天才,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你什么都能写、什么都能导,所以一点也没体会过落后者的心情吗?」
我一口气说出口。
「我……不行,一辈子也不可能变成潘朵拉的前辈那样。我知道我怎么拼命也没用,所以我没办法了,我要放弃了,不能一直带着这种失败的落寞去创作、去演戏……那太悲哀了不是吗……太痛苦了不是吗……?」
我一股脑儿全部宣泄出来。反正今天过后一切就会结束,丢不丢脸又怎样,我就是想听听御岛小姐怎么说。
我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