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旅行,偶然看见铁国士兵要攻打附近的国家,不忍看到以大欺小的状况,便挺身而出。
他们似乎把我当成救国英雄,再三向我道谢。
「这个国家有你这么巨大的人,铁国应该不会再来攻打。」自称弦的人感谢道。如同多姆老弟的描述,他似乎是纯朴正直的人。
「是吗?」实际上,我无法预测今后将会如何,语气模棱两可。「或许他们会召集更多士兵,卷土重来。」
我不是想吓他,但弦顿时脸色苍白。我后悔不该无凭无据信口开河,一旁的医医雄冷静分析:「他们不会那样劳师动众。付出莫大的代价支配这个国家,根本没有好处。」
我没看到多姆老弟的话中经常登场的酸人。决斗的事我已听说,后来他怎么了?
「他一蹶不振,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号豪告诉我。「因为再也没人理会他。他足不出户,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吓得他跳起来。」
「真可怜。」我反射性地说,其实并不同情他。
人类大部分是在白天来找我。不晓得是害怕日落之后,天色一暗,我会露出凶暴的本性,抑或听到我的鼾声受到惊吓,没人敢靠近。所以,每到夜里,我就一个人躺在地上,尽情享受无边的夜空与灿星。
几天后,我不禁对无所事事感到过意不去。
人类说我帮他们赶走铁国士兵,不需要再贡献更多,但游手好闲,镇日躺着,教我坐立难安。
所以,我决定稍微劳动一下。
比方,挖掘地面寻找水源,或更进一步强化守护城市的城墙。我孱弱无力,从小学就最讨厌体育课,但毕竟拥有四倍大的肉体,其他人类非常高兴。
平常我都在政府机关努力制作文件,回家就坐在电脑前追踪股价涨跌,如今却像这样劳动身体,贡献心力,我不由得感到好笑。
不管是挖洞还是搬东西,都会引来「好棒」的赞美,受到感谢、依靠,我觉得也不赖。
连他们当中最健壮的号豪都比不过我(虽然是理所当然),总之非常爽快。孩子们的赞赏也带给我成就感。
此外,在政府机关的工作中,协助町内会及自治会的经验派上用场。我了解这种社群的需要。
也不是被那种快感冲昏头——不,正确地说,我真的得意万分,但我渐渐会去更远的地方。我做了一个可用水冲掉排泄物的厕所,并挖一个贮存雨水的大洞,拉出一条水路到城市。以前曾在书上看到古代遗迹也有冲水式厕所,我便试着效法。
我跟号豪和医医雄商量建造厕所,总算完成时,他们说:「请你来启用吧。」话虽如此,我实在没勇气在众目睽睽下排便,所以婉拒了。
又过几天,我和多姆老弟一起出远门。
为了扩张水路,需要挖掘地面的道具,也就是需要适合挖土的棒子,所以我想去荒野找找看。
注意到时,我已迷路。可能是渐渐习惯自己的身体是巨大的,我过于自信,觉得「只要大步行走,去哪里都没问题」,没留意方向就走远。多姆老弟大概也疏忽了。我找不到回去的方向,和多姆老弟商量,他说:「我在睡觉,也不晓得路。」
虽然迷路,但没有地图,只能继续走。
「啊,那棵树满适合的吧?」多姆老弟在我肩上悠哉地下指示,我不禁感到好笑,觉得自己像是受他操纵的机器人。
「没错,我们是来找东西,不是来迷路的。」我弯身捡起脚边的棒子。拿起来确实顺手,长度也刚好。但我试着挖地,两三下就折断。这么脆弱,没办法用在挖水路上。
「前面还有很多树枝。」多姆老弟又说。
放眼望去,地上确实散乱着一堆树枝,我们不知不觉间来到一片杉林。
「多姆老弟,这里是……」我仿佛受到树林吸引。
肩上的多姆老弟抽动鼻子,望着周围的枝叶。
「这里是不是库帕的森林?」我问。但现在已知库帕不存在,所以我也不明白「库帕的森林」意味着什么。
「啊!」我灵光一闪。
我想到了。
库帕是不是像我这样的人?
古时候,有人——像我这样的普通人(以我的主观来看),是不是曾出现在附近?然后,这一国的人偶然发现他,大受惊吓:「那个杉树怪是什么!」库帕的故事便由此而生,不无可能。
至于发光的石头,或许是从在我眼中平凡无奇的数位相机衍生出的传说。
那么,年轻人幼阳说的「库帕带我回城里」,实情是不是也是如此?尽管遍体鳞伤,却能回到城里,会不会是像我这样的人带他回来的?是不是偶尔会有像我这样的人漂流到这里?
「Cook Pine。」还没意识到,我已脱口说出。
「什么?」多姆老弟问道。
「以前我看过叫这种名字的树木。」去夏威夷的欧胡岛旅行时,看过高耸而形状尖锐的杉树。导游介绍:「这是库克队长发现的树,所以取名库克松树,Cook Pine。」当时,我对外形明明是杉树,却称为「Pine」——松树,感到不可思议,反射性地想起,喜马拉雅雪松在日文里明明叫「喜马拉雅雪杉」,但其实是松科。
「哪里不对劲吗?」
「没事。」我回答,脑中却浮现一个假设。会不会是很久以前,像我这样因缘际会漂流到这一带的人,注意到这种杉树,指着大叫:「Cook Pine!」而这个国家的人误听为「库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