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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仰躺在地,微微起身一看,人们团团环绕在我周围。他们一样只有我的四分之一到五分之一大,而且全「哇」地发出战栗的叫声。
我慢慢撑起上半身,人群便一口气退开。即使如此,他们依旧没离去,稀罕地远远围观。
一名男子来到我旁边。他姿势端正,一副学者气质,感觉很适合穿白袍,所以我猜他应该是医医雄,果然没错。他说:「我没诊治过你这样的人,但伤口应该不要紧。」
谢谢你——我正想道谢,鼻子忽然痒起来。虽然已淡到看不见,但还飘散在空中的黄色花粉刺激了鼻子吧。
我忍不住打个喷嚏。
我喷出一大口气,惊觉不妙时,医医雄已被吹得往后滚好几圈。
这景象似乎很滑稽,我听见有孩子在远处欢闹。
然后,我似乎成了那个国家的烫手山芋。
我体型庞大,不管身在哪里都非常占空间,一活动就担心可能砸坏墙壁。
而且即使他们好心提供食物,以我的体格来看,份量也不足以裹腹。
简直像个大饭桶硬赖在这里。
幸好我有带随身粮食,能够填饱肚子,不过水的方面,我喝掉的量在他们眼里非常惊人,所以我还是相当内疚。上厕所也非常麻烦,他们大小解的地方对我而言太小。没办法,我只好去远离城市的地方偷偷排泄。当然,虽说是偷偷,但我体型庞大,每个人都看得一清二楚,更是让我难熬。
可是,他们并未怠慢我。
为了招待我进城,他们讨论要扩大城门,发现行不通,便邀我跨过城墙到广场。
我坚决婉拒入城,因为不晓得何时会不小心踏偏,破坏他们重要的城墙或水井,当然,我也害怕城墙上的毒药。总之,基本上我都待在围绕他们国家的城墙外,躺在荒野中度过。
我无法进城,于是他们出城来找我。定期会有人打开城门与我交流。
在小个子(还是该说小型?)的人面前跪坐谈话,是非常奇妙的体验。习惯后也不觉得有多怪,反倒愈谈愈热络。
每次来的人都不一样,他们应该很想看看我吧。毕竟我是比他们大四、五倍的巨人,肯定像珍禽异兽般让他们兴致勃勃。也来了许多孩子。他们天真无邪,虽然提心吊胆,有时却非常大胆,会在我躺下的身体上跳来跳去玩耍,或观察我的耳洞取乐,忙得团团转。
听到独眼兵长他们其实是这个国家的人,而且是复眼队长和库帕士兵,我大吃一惊,其他人受到的冲击一定更大。但惊讶的浪潮过去后,他们便为士兵的归还感到欢喜。
我和顽爷见过一次面。不晓得是不是拆下床铺,几个人抬着他到我附近。
顽爷是个脸颊凹陷、无法自行起身的老人,但神采奕奕。眼神锐利。他看到我非常高兴,脱口道:「原来世上还有这般趣事。」然后,他兴致勃勃地问:「你住在怎样的地方?」「其他人跟你一样大吗?」「你平常都吃些什么?」其他人先前似乎只是压抑着好奇,见状也跟着发问。他们稀罕地摸着牛仔裤的布料,为鞋带感叹。
多姆老弟那些猫常来。不过,他们请求:「我们听得懂人话的事,能帮忙保密吗?」
我能和身为猫的多姆老弟交谈。
我能和这个国家的人交谈。
那么,我应该能成为多姆老弟与这个国家的人之间沟通的桥梁。然而,不知为何,即使猫说话,人类似乎也听不懂。是成见、常识阻碍两者的交流吗?
「如果人类知道我们听得懂他们的话,或许会提防我们,那样过起日子就不方便了。」多姆老弟解释,我能理解他的心情。我听从他的愿望,把能与猫交谈的事深藏在心底。
「不过……」多姆老弟有一次这么说。
对抗铁国士兵时,我被枪击中,多姆老弟正在广场外围第二条圆道踩踏黄色的花,射出花粉。那时库洛洛猫跑去告诉他:「来帮忙的人类没事吗?他可能会受伤,你应该带着医医雄赶过去。」
「有道理,说得没错。」多姆老弟同意,可是,他烦恼着不知如何告诉医医雄。烦恼到最后,他冲进医医雄家大叫:「城外不得了,快点一起过去吧!」
「我居然那样拼命跟人类讲话,连我都不禁怀疑起自己的耳朵。」多姆老弟告诉我。「不过,那个时候我真的是豁出去。而且,我也想早点知道你的状况。」
「然后呢?」
「发生奇妙的情况。」多姆老弟说着,无法信服似地噘起嘴巴。「医医雄的女儿走近,问我:『要去哪里才好?』」
「她听懂了吗?」
「不晓得,我也不是很明白。可是,听完我的话,她转告医医雄:『爸,快带着这只猫,赶往城墙那边。』」
「医医雄有何反应?」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就像平常一样冷淡,所以我觉得应该是讲不通,刚要死心,下一瞬间他便抱起我,跑出门外。」
「意思是,你的话传达给人类了吗?」
我问,但他左右摇头:「不清楚。从那之后,他们没再听懂过。或许当时我太拼命,那份心意打破人类与猫之间的藩篱。况且,不管我有没有请求,医医雄原本就很担心复眼队长他们。身为医生,他大概认为能帮上一些忙吧。」
「搞不好,人类其实听得懂你们的话,却一直假装听不懂而已。」
「怎么可能?」
我对人类自称是旅人,在荒野外的遥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