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
「什么时候?」
「一直到十年前。你没听过类似的事情吗?」
「十年前是多久以前?」
「在你们的认知中,或许现在之前的时间全是『以前』。以前就是以前。」为了说服自己,我喃喃道。「你以前住的地方,可能就是那种树怪与人类抗争的地点。」
「为何你会这么想?」
「我也答不上来,直觉吧。」
「直觉是什么?」
「直觉就是直觉。」
「远方来的老鼠」沉默片刻。他的眼睛转个不停,是在回溯记忆吗?
仓库里响起小小的振翅声。黑金虫在飞,犹如在半空中画线般优雅地回旋,大概是从某处溜进仓库。我的目光追逐着虫子飞行的轨迹,老鼠们则不怎么在意。
「是说……」我呼唤老鼠。
「什么事?」老鼠一板一眼地回话。
「不是有虫子在飞吗?目前的季节,这种虫子应该躲在地底下休息。那是他们的习性,然而,此刻他们却在空中飞,你们知道原因吗?」
经我一问,老鼠才注意到虫子。
「昨天,制作抓我们的陷阱时,你们不是使用植物?大概是从土里拔出植物时,破坏了这种虫的巢穴。」
前方的两只老鼠对望一眼,「那又怎样?」
「虫子硬被吵醒,你们会介意他们感到困扰吗?」
「中心的老鼠」相当聪慧,他立刻应道:「原来如此,我们并不介意。你的意思是,对你们而言,老鼠就像我们心目中的那些虫?」
「是啊。比自己更弱小的东西,谁也不会放在心上。因此,我们从未深思过你们的处境,这不是在耍赖。不论是谁,都会不知不觉带给周遭困扰吧。」
原来如此,也有这样的看法——老鼠一本正经地沉思。
此时,仓库摇晃一下。
尾巴先起了反应,我注意到有声响。老鼠也痉挛似地发抖。「中心的老鼠」和「远方来的老鼠」后退几步。
他们转向声源处,即背后的门口,正确地讲,是人类的出入口。那里有道圆木门,门喀哒喀哒摇晃着。
有人来了。
我当场跳起,爬上皮袋。我觉得躲起来比较好,只是,朝皮袋山顶跑时,老鼠当然都吓壤了。老鼠集团闹哄哄地移到左侧,滑过皮袋表面般往下冲。尽管体型娇小,但十只以上的鼠群朝同一方向前进,皮袋山被压得倾斜,终于崩塌。三个装着粉的皮袋「咚、咚」地掉落。袋中的粉飞散,弥漫在四周。一片雾茫茫,站在皮袋上的我不禁闭上眼,不停打喷嚏。
「有人吗?有人在里面吗?」
仓库外传来弦的话声。
他一个人打不开圆木门吧,传来使劲推拉门板的喘气声。约莫是察觉我们的动静,以为有人在仓库。「请开门!」他摇晃门板喊着,「里面有人吧?」
「有猫和老鼠。」我回答,只是弦应该听不见。
「如果你是透明士兵……」弦接着说,我倏地睁大眼。视野依然蒙着粉雾,十分模糊,但还不至于无法动弹。刚爬上皮袋山,我立刻决定下去。回到地上后,我走近门口。
「透明士兵,请救救我们。假如你是变成透明的库帕士兵,就是这个城市以前的居民吧?」弦站在圆木组成的门外,语气急切。「这个城市的居民都被抓出家门,情况不妙。女人和小孩可能会集中到别的地方,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遭殃。昨天城里的女人差点受到袭击,不晓得今后会如何。你若是来救我们的,现下是紧要关头。请快点出来,赶走铁国士兵吧。」
搞什么啊?我有点哑口无言,连笑都笑不出来。弦想必是拼了命,但这么全心相信世上有库帕士兵,真的好吗?
仓库里的我,无法回应弦的期待。
「我们待会儿要去顽爷家集合,如果方便,能不能协助我们对抗铁国士兵?」
弦说,沉默半晌。门发出「吱」一声。
四下张望,老鼠已销声匿迹。刚才一骚动,他们便躲到别处避难了吧。
我循来时路离开仓库。绕仓库一圈,回到圆道后,我看见弦站在仓库门口,耳朵贴在圆木门上。仓库里是否真有透明的士兵,他一定也半信半疑,却仍想抓住任何一丝希望。
明明禁止外出,弦实在太乱来。我颇为傻眼。
紧接着,我听见一道尖锐的声响,近似巨人猛力拍手般的破裂声。正确地说,我不是听见,而是感觉到震动。背部到尾巴的毛瞬间倒竖。
是那种武器——枪。有人开枪,发出「砰」的巨响。
弦也注意到那道声响,离开门口,跑回圆道,又忽然停住,快步走近。我还在纳闷,他已蹲下,凑上来。
「原来是猫。喂,猫啊,这个国家究竟会变怎样?」弦对我说。
「问我干嘛?」我应道,弦当然不在乎。他停顿一会儿,开口:「透明的库帕士兵在哪里?」大概对象是猫,他一点都不害臊。
「很遗憾,没有什么透明的库帕士兵。」我回答。「昨天的确有东西从那只动物身上跳下,但其实是老鼠。那是『远方来的老鼠』的落地声。」
「透明士兵到底躲在哪里?」弦拱起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