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完全没把父亲的死放在心上。」菜吕说,菜奈立刻接过话:「就是啊,你们记得吧?他母亲去世时也是……」
我问库洛洛:「酸人的母亲是怎么死的?」
「她掉进水井,那是你和我出生以前的事。」
「当时酸人是个孩子,却几乎没哭。」菜吕蹙着眉。
「或者说,那根本是酸人推下去的。」丸壶龇牙咧嘴道。虽然他补上一句「大概」,但语气相当确定。
「是吗?」我觑着库洛洛。不管任何问题,我都忍不住向库洛洛确认。
「城里的人似乎都这么认为。」
「若是酸人,很有可能。」
「果真如此,」弦提出质疑:「为什么冠人不责备酸人?居然对亲生母亲那么残忍。」
「可能是为了国家着想。」医医雄回答。「酸人的母亲过世已是不可挽回的定局,应该更重视继承人。」
「父母总是比较放纵孩子。」号豪一副受不了的语气。「这是冠人唯一的缺点。」
这时,顽爷开口:「啊,对了,我想到一个好点子。」虽然卧床不起,但顽爷的话声非常清晰。
「好点子?」医医雄反应冷淡。「顽爷,我女儿整天都在说『我想到一个好点子!』却从来没有一个是真正的好点子。」
「我家的孩子也一样。」号豪点点头,笑道:「孩子的好点子,通常称不上好点子。」
「放心吧,我不是孩子,是老头子。」
「那就更不能期待了。」
「别这么笃定。」我仿佛能看见顽爷在苦笑。「这是如假包换的好点子。喏,不妨用那个玩意。」
「哪个?」
「毒药。那种虫不是有毒?」
「黑金虫吗?」医医雄立刻会意。
是指涂在城墙上的毒?我蓦地想起。
「让铁国的士兵服下那种毒如何?或是磨碎让他们喝下。这是个好点子吧?」
原来还有这一招!屋里的人跃跃欲试,兴奋的情绪化成热意浮现。
「这点子不错。」丸壶鼻孔翕张,「就用毒药干掉他们。」
「不。」医医雄静静否决,「时节不对。」
「时节?」
「目前黑金虫仍潜伏在地底的巢穴。再过一阵子,天气才会变冷,况且我们没空去找黑金虫的巢穴。光是要弄到虫子,就得大费周章,我们还遭禁止外出。」
是啊——失望渗透所有人的心。医医雄的话一针见血。
「何况,就算取得黑金虫的毒,要让对方服下也不容易。」医医雄的嗓音沉稳,口吻平淡。「你们以为,把毒药拿给铁国士兵,告诉他们『请尝尝』,他们就会乖乖听从吗?」
「肯定会起疑吧。」号豪点点头。「可是,铁国那些士兵都吃些什么?」
「大概是自行带来的粮食。等粮食吃尽,应该会征收城里的食物。」医医雄淡淡地说。「不管怎样,他们很可能会要酸人想办法。」
倏地,我感到背后有人。一如往常,我的尾巴率先察觉,尾巴微微颤动,并高高竖起,伸向后面。
「你们在干嘛!」出声恫吓的是酸人,他握着尖锐的小刀。「不是叫你们不许出门!」
围绕在顽爷床边的众人都吓一跳。
「对不起。」弦率先老实道歉,「请原谅我们。」
「请原谅我们?」酸人尖声反问,伸出小刀,脸上浮现残虐的笑容。他的皮肤光滑,不像其他男人有胡须,大概是从没吃过苦的缘故。
之前,酸人抓到违反规定的人,就会带去广场,处以相应的惩罚。因此,大伙应该要拼命反省赔罪,求酸人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
然而,如今情势不同。
在来接管的铁国士兵面前,城里的人和酸人的立场是一样的。
最早察觉这一点的,可能是医医雄。
「酸人,你静下心想想,我们和你都是这个国家的人民。铁国的士兵前来接管,你冷静思考,谁才是真正的敌人?」
酸人陷入沉默。
号豪接过话:「铁国的士兵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啊。我们互相敌视,便顺了敌人的意,不是吗?」
「就是啊、就是啊。」丸壶激动地高声附和。
平常没人敢顶嘴,酸人一怔,不愉快地板起脸。「你们敢顶撞我?」他挥动刀子,作势要刺医医雄。
「你的刀子不是已遭铁国的人没收?」丸壶质疑。的确,我也目睹独眼兵长夺走酸人的刀。
酸人冷哼一声,大概是想掩饰对敌人唯唯诺诺的窘态。「长柄刀被收走,但小刀我还是能带在身上。光用小刀就能挖出你们的眼珠子。怎样?要不要试试?」
医医雄毫不畏怯,反倒上前一步,继续道:「酸人,仔细听好,我们国家打了败仗,冠人惨遭杀害。敌国士兵即将接掌这座城市,颠覆一切秩序,我们根本不需受你支配。即使听从铁国的命令,惩罚我们,你也只是铁国的走狗。与其当走狗,何不和我们一起对抗铁国?要是能驱逐铁国的势力……」
「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