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没什么啦。」
「什么啦,告诉我嘛。」
他们常常像这样一起走在黄昏回家的路上,夕阳将他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不过,最后她还是没告诉他那时说了什么。
一直到最后。
「我回来了——」
没人应声。
家里没有人,整间屋子暗暗的。
曾罗的父亲在一家公司上班,母亲则在超市兼差。母亲打工的超市当然不在附近,搭车还需要二十分钟。尽管如此,如果要考虑出去工作的话,还是选择超市比较好。因为,父亲的公司距离这里约有两小时的车程。
那由多家并不是那么富裕的家庭。如果他家很富有,父母就不用同时出去工作了,在某种意义上,也就不会在这个不毛之地购买房子。
回到家里,也没人迎接。这种生活持续了好几年,曾罗早已习惯。从小学开始,他身边总有个加乃子。所以,也不太会觉得寂寞。
不过,他们最近很少到彼此的家里去。只是一起上下学,走到自家门前就立刻分手说拜拜。
曾罗毕竟已经是个国二的学生,一个人并不会觉得寂寞难耐。就像此刻,他也是一个人泡了杯即溶咖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开电视,画面出现晚间新闻,正在播报全国及世界各地所发生的重要事件。当坏消息接二连三地报导,感觉就会变得麻痹。相反地,一点点的好消息,就会让人面露微笑,衷心地感到高兴。不幸的事太多,不幸的感觉就会变淡;幸福的事太多,幸福的感觉就会变弱。不过,一旦自己遭逢不幸时,那种不幸的感觉却很难磨灭。虽然幸福的情形,是很容易变淡的。
不过,曾罗的感觉并不是那样。
既不会觉得太幸福,也不会觉得太不幸。既不会欣赏幸福,也不会感叹不幸。每个人的看法都不一样,或许有人会说「好幸福啊」,或许也有人会说「真是不幸啊」。但曾罗不晓得那是幸或不幸。
毕竟,别人是别人,自己是自己。每个人的想法与感觉都不一样。他不管别人怎么说,曾罗就是曾罗。即使是在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也觉得无所谓。
「——可是……那个家伙不一样吧……」
加乃子说她想早点离开这里。
离开这个不毛之地。
因为,这里什么都没有。
因为,这里看不到什么。
因为,这里连个人影都没有。
她要离开这里。
他实在不懂。
至少她不是开玩笑的。
曾罗没有多想——将来的事。
虽然他想过国中毕业后尽量念附近的高中就好。将来——
「我……想做什么……」
他喃喃自语,胡乱按着电视的频道。
没有自己想看或令人想看的节目。最后,又转回新闻频道。和前几分钟一样,都是一些灰暗的新闻。有人死亡、有人杀人、有人被杀。在遥远的另一端上演着这些戏码。
「不是这里,那是哪里呢?哪里呢?」
加乃子打算离开这里到哪里去呢?
他无意识地想起加乃子的话,沉思了一下。
「谁知道……」
可是,我又不是加乃子。我是我,加乃子是加乃子。与我何干。
她说她想离开这里,这句话的真正意涵,对自己来说具有什么样的意义?他当然不晓得。
曾罗什么都没有。没有想看的东西、想圆的梦、想追求的事物和想做的事。
不用管明天,明天也会来。即使每天浑浑噩噩地过日子,他也能感到满足。
不过,日子并没有简单地过去。
在一成不变的日子中,有什么正逐渐地改变了。
春夏秋冬的景致、花朵的色彩、空气的感觉和成分。许许多多的事物都一点一点地改变了。
这是你没有发现,就永远不会知道的事。
曾罗认为只要察觉到就足够了。即使是生活在不会有任何改变的终止的时间里。
「没有……改变比较好吧……」
曾罗脱口而出这样的话,不安地从深埋的沙发中起身。不知为何觉得很不好意思。因为,听起来很像在跟谁辩解一样。
——辩解?辩解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这个突然掠过心头的疑问。
电视新闻只是不断地以哀伤的口吻播报不幸的事件。
明天不用去管它,它也会来。
每天浑浑噩噩地过日子。
不过,这样有什么不好?有什么奇怪?
我们这样过日子就可以了。
我们……
我们?
我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