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中,能够维持不变的,只有自己。你依然是你。我想那是不会改变的。」
百百没有等待理沙的答案。
就这样消失了。
「百百又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坐在百百肩上的丹尼尔说着,垂下头来。
不过,那只是个残像,其实百百和丹尼尔早就从那个地方消失了。
六楼那个地方,只剩下理沙一个人。
那里是六楼。
——哪儿都不是。
每到黄昏,理沙就会出现在六楼。
那里是,楼梯上。
那里是,楼梯平台的一个角落。
那里是,栏杆的那一边。
那里是,阳台的对面。
那里是,六楼的某一个地方。
不知不觉地,就在六楼的那个地方等待着他。等待他放唱片的声音。
然后,一如往常地听到了那个声音。
老唱片的杂音,「吱吱吱」地发出粗哑的声响——
他住在六楼的一个角落的房间,常常放老唱片来听。
理沙还记得第一次听到的曲子。很久以前,她曾在电视的经典老歌特别节日中或哪里听过。
听到的杂音很多,都是一些模糊的音节。
不过,习惯数位录音的理沙,觉得它很新奇。
然后,少女像是被那个声音所引导似地遇到了他。
他总是放着唱片,对着天花板吟诗般地说话。
理沙第一眼看到他,就被他强烈地吸引住。
这种感觉,是什么?心里小鹿乱撞,又代表什么?
望着他的视线、动作以及痛苦地拼命回忆什么的表情时,感觉自己现在不应该会有的感情,好像又复苏了。
他似乎有喜欢的人。尽管如此,自己却不知不觉地喜欢上他。
为什么人死后还会喜欢上别人?
感情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
即使失去肉身,也能拥有感情吗?
这是什么?
喜欢的感觉是什么呢?
不怎么特别,又很特别。
这是什么?
死后的我所拥有的东西。
这到底是什么?
唱片依旧响着。
他像吟诗般地跟理沙说话。
不,他是在跟自己讲话,跟心灵深处的自己说话。
他的强烈思念,吸引着理沙。
他思念某人以及忍受揪心之痛的表情,令人怜惜。
理沙可以听到他说的话,但他听不到理沙说的话。她只是单方面地聆听、接收他的话语,回答他的问题。不过,他听不到她的回答。
而且,还有老唱片的杂音。
理沙不知怎地很喜欢这段时间。
不过,这种「感情」到底是什么?
我已经死了,没有肉体。
难道感情这种东西,无所不在吗?
这种感情,是真的还是假的?
从这个六楼所看到的景色和粗哑的杂音也是——我到底怎么了?
明明思念这里,我却不在了。
我明明在这里,我却不在了。
我明明不在了,却思念这里。
「他的眼睛并没有看着我。」
她乐滋滋地想着他。
九月的夏日微风。带点热气与苦闷,缓缓地吹起行人的头发。
吹干了人们微微出汗的身体。
一到黄昏,理沙就出现在六楼。
在此之前——她完全不存在。
就像街灯在固定的时间会自动亮起来一样。
然后,空虚地徘徊着,现在,她正站在他房间的阳台上。
今天,那位纯白色的少女并没有出现。
也没看见那只大眼黑猫。
风吹拂着,从建筑物之间横扫过去。「咻咻——」的风声,听起来好像合唱的声音。街道并没有发现不知何时消失的、自己的这个角落,而一直唱着歌。
那是这里吗,还是哪里?
那是在这里吗,还是在哪里?
一定没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