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一章 玻璃弹珠与阳光彼端

 没有任何不甘心。

  因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他们从没有认真练习到痛哭流涕的地步。

  而且是一支练习中会莫名其妙跑去报名参加址足球比赛的棒球队。

  甚至大家都还踢得很不错。令人不禁想问,是不是乾脆去参加足球队算了。

  对了,如果他记得没错,大仓这家伙也有跟着大家一起踢足球啊。

  应该说,你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认真起来,不觉得丢脸吗?

  「眼泪这东西,并不是随时都可以流的,因为眼泪的价值,并不是由自己决定的啊。」祖父康太郎曾经这麽说过。

  虽然不很明了,不过祖父的意识。应该是说男人有泪不轻弹吧。

  贯太郎自动做了如此的解释,但随即又觉得这样的解释「好像不怎么对吧」。

  那天早晨,康太郎明明是那样健康地,那样笑容满面地目送着自己出门的啊。

  比赛结束后,为了庆祝从社团活动引退毕业,二年级全体球员一起去唱KTV。

  结果不知为何。唱得最投入最兴奋的,却是直到刚才还很热血激昂的大仓。

  一连唱了几首当红偶像(女生)的歌曲,还配合舞蹈动作。

  当他正准备要再来一首的时候,大家终於开口阻止——

  「喂——!停、停止!够了你,不要再闹了!」

  立刻强迫中断。

  之後,是全员大合唱,曲目是「故乡」。大家搭着肩膀挥着手的大合唱。

  贯太郎很认真地唱了两首没人知道的演歌,遭到全场大爆笑,

  输球的事已完全忘得一乾二净,当贯太郎回到家时……

  「你回来啦,贯太郎。来玩游戏吧。」

  平日总会最先出来迎接他,找他打电动的祖父,并没有出现在眼前。

  取而代之地,出来迎接他的,是双眼泛红的母亲。

  「爷爷他,过世了。」母亲这麽说。

  据说当时祖父康太郎就坐在向阳的窗口边,似乎正靠在沙发上小睡片刻。

  幸福地,安祥地,在阳光的照耀下,祖父就这么走了。

  母亲说——

  「爷爷一定,很幸福吧。」

  眼眶含着泪水,努力展露笑颜地说。

  然而,贯太郎却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莫名被挖了一个洞。

  怎麽可能有这种事情呢?

  爷爷已经,跟他约定好了啊。

  说好下次要一起去钓鱼的,说好等到暑假他退出社团活动以後,就要一起去的。

  爷爷还说自己像个笨蛋一样跑去问人家可以钓鱼的地方,不是吗?

  我们不是还没成行吗?

  快点带我去啊。

  你在做什麽啊,爷爷。

  自己一个人,跑到哪里去了啊。

  不想打电动了吗?

  已经满足了吗?

  我还没跟你一起玩够啊。

  爷爷……

  铃铃铃……

  祖父临走前所坐的窗口,风铃声轻轻响起。

  一种几乎从未感受过的,非常寂寞的声音。

  这一定,不是因北为风吹的关系。

  而是因为我的叹息。

  无论是守灵的夜晚或丧礼的过程甚至火葬时,从头到尾他始终没有流过一滴泪。

  根本就没有流泪的道理。

  怎麽能够接妥这种事情呢,

  最最喜欢的祖父,居然过世了。

  仿佛还能听见那呼唤自己的声音。

  ——而事情就发生在那段日子里。

  当时贯太郎正在整理祖父的遗物,结果从祖父房间的壁橱里,发现一样指明要给他的东西,那是一个纸箱,大小差不多可以让贯太郎整个抱在怀里。

  纸箱中所装的东西,乍看之下以为是零零碎碎的破布——摊开一看,才知道是学生制服之类的旧衣,除此之外,还有一封信。

  并非什麽遗书,而是一封「信件」。

  「给我的损友,贯太郎——

  陈年往事,我想,应该都已经说够了。

  所以,在最后,来跟爷爷玩个游戏吧。

  由你担任角色扮演游戏当中的主人翁,踏上旅途。

  然後,将宝物寻找出来。

  遗失的东西,没有那么容易就能找到,这点我很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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