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友香因为都已经关掉了电视,所以没看到这一幕。
女性播报员歪着头,不解地说:「刚才,电视画面上出现了【确认服从】的字幕。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是有人从广岛出发,抵达冈山了吗?」
挂了电话之后,智久来到佛坛前,对着父亲的遗照双手合十。
——我绝对饶不了那家伙。虽然不知道他会在少年观护所里关多久,但是,等他哪天被放出来,我一定要亲手惩罚他。
紧握着拳头的智久,立誓要替父亲报仇。
那位杀害智久父亲的少年,目前被收容在广岛县东广岛市八本松町的广岛少年观护所里。少年观护所位于广岛县内,而那名少年也是高中生。
——那家伙,也是刚才那个意义不明的跑马灯命令对象之一吗?
「哼!无聊透顶!」
智久抹去脸上的泪水,钻进棉被里去。
【6月8日(星期二)上午7点3分】
比平日更早起床的智久,到洗脸台前洗了把脸,「呼」的叹了一口气。
照入室内的朝阳,把白色的厨房照得一片光亮。餐桌上放着早餐和一张字条。
早餐是面包、炒蛋和色拉。
字条上是这样写的:
【妈妈有重要会议要参加,会晚一点回家,你记得自己买东西吃喔。 妈妈留】
字条底下压着三张千元大钞。意思是,今天的午餐和晚餐就自己解决吧。
打从智久念中学开始,母亲就经常这样,把晚餐的钱压在字条下,要智久自己去张罗。而父亲也总是工作到很晚才会回来。
【有重要会议要参加,会晚一点回家。】
过去,这样的字条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了。因为总是重复同样的内容,每次都要写纸条,写着写着,连父母都嫌麻烦,还曾经想过干脆买一块白板和油性笔来留言。这样一来,就可以免去老是要找纸条的麻烦,如果有必要,直接写在餐桌上也可以。
念中学时,刚结束社团活动、满身疲惫回到家的智久,总是见不到父母的身影。就连餐桌上都没有预先准备热腾腾的晚餐,当然也没有听过那句「你回来啦!」的亲切回应。
眼睛所看见的,常常是放在餐桌上那几张长方形的纸片——还有纸片上冷酷的面容。那家伙永远不会露出微笑,也绝对不会说「你回来啦!」。毕竟只是钞票罢了。
或许有人会说,至少还有钱可以吃晚餐,很不错了。学校里甚至有些同学很羡慕他。可是,智久并不喜欢这样。他希望社团活动结束后,回到家时,家里会有人等着他,对他投以温柔的笑容。
智久打开落地窗,走到阳台上,把三张千元钞票扔向空中。
「什么都想用钱来打发我!」
三张纸片在空中飞舞飘落。
在父亲葬礼的时候,母亲这样对他说:
「还好被杀的不是智久。」
智久实在无法原谅这句话。
「难道爸死了就没关系吗?」
不顾葬礼正在进行的智久,这样怒吼道。
母亲的心情,其实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假使说智久和父亲两个人之中,必定有一个人要死,那么,的确会庆幸死的人是父亲——这句话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智久也明白这点。可是,心里这么想也就罢了,偏偏在葬礼的时候说出这种话,难怪智久会生气地破口大骂。
此后,智久和母亲的关系就渐渐疏远,智久甚至不再叫她「妈」了。
智久看着空中飘舞的千元钞票。
钞票已经飞到伸手无法触及的远处,就像是要逃离自己似的,拼命逃得远远的——
「再也回不来了……父亲也是。」
智久看向地面,就在这一瞬间,他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国道2号线公路上,塞满了车辆。虽然平常偶尔也会塞车,但是今天的车辆多到不寻常。望向更远方,公路周边的道路也塞满车辆,还听到警笛声四处响起。
从公寓大厦的阳台望出去,广岛市的市区陷入了一片骚乱之中。
智久把上身探出阳台,朝天上看。上空发出啪哒啪哒的声响,是直升机,而且不只一架。是电视台的采访直升机吗?
「喂喂喂!真的有人当真,要赶去冈山啊?连直升机都出动了——真是难以置信。」
既然电视台派出直升机了,那么,电视应该会播出相关新闻才对。智久赶忙回到屋内,打开电视机。
「今天凌晨,内阁官房长官内田茂夫先生突然宣布辞职,并没有召开官方记者会发表任何声明。」
新闻播报员正在征求满脸正经、端坐在一旁的大学教授的意见。
谁管这种小事啊。智久赶紧转台,看到了昨天半夜那位女性播报员。
「……强制接收简讯的对象是高中生,也就是从15岁到18岁的年轻男女。但是,曾经留级、现年19岁的高中生,也一样收到了简讯。根据当局提供的资讯,这场混乱的主因,是有人在网路上大肆散播谣言,说【不服从命令将会受到惩罚,而惩罚就是死亡】。这个谣言引起民众恐慌,于是出现了赶往冈山的人潮。据说,从广岛县出发、抵达冈山县的人,手机会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