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哪里怪?」
「说我在上课中发呆很奇怪。」
「那有什么好大惊小怪?我上课也都在发呆,不然就是打瞌睡啊。」
文藏将手抽回,握住方向盘。我用身上的夹克袖口拭去泪水。「别沾到鼻水喔。」文藏说。
「还有,我很喜欢搭车。」
「我也很喜欢开车喔。」
「我不会开车,所以喜欢坐在后座,思考自己要去什么地方。」
「你想去哪里?」
「电视上看到的地方。比如南极啦,金字塔之类的。可是妈妈叫我不准发白日梦。」
「毕竟开车到不了南极跟埃及嘛。」
「到了南极,就会变成雪橇犬唷。」
「雪橇犬?车会变成雪橇犬?」
「对。」
「嗯——」
文藏沉吟一声,又开始憋笑。即使他笑我,我也不再难过,因为我知道他听进了我的话。
「之后,妈妈连听到我聊梦境也觉得烦。」
「你是说晚上做的梦?」
「嗯。」
「说说看。」
「我打开冰箱喝牛奶,可是无论喝多久都没有减少,最后肚子变得好撑。」
「这是好梦啊,这样以后都不必买牛奶耶!为什么你妈不想听?」
「因为她讨厌牛奶。」
「是喔。」文藏语重心长地点点头。「我在想啊,映子,其实你一点也不怪嘛。」
「可是,你刚才说我怪怪的……」
「你的确没什么戒心,而且也很爱发呆——」
此时,文藏瞥见我又皱起脸,于是赶紧解释。
「没有啦,我觉得这样也不错啊。」
「什么嘛,好奇怪喔。」我说。
「对对,你跟我都怪怪的。」文藏下了注解。
哭过后,我变得昏昏欲睡,失去意识半晌。睁开眼睛时,车子已然静止,车内的电子钟浮现「2:33」的蓝白色数字。我第一次在这种时间醒来,心头一阵雀跃。
我扭动身子,驾驶席上的文藏见状问道:「想上厕所吗?」在那之前,他似乎一直注视着前方的无垠黑暗。
车子停在休息站的停车场边缘,前方的栅栏另一侧有片山坡。文藏隔着挡风玻璃指向山下一隅的繁华城镇,说:「那是大阪喔。」
我不想上厕所,但总觉得应该阻止文藏,于是借故说想出去以争取时间。我们将后座的毯子取出来裹住身体,背对山坡坐在长椅上。
「你梦见牛奶了吗?」
文藏吐出白色的气息。
「什么都没梦到。」
「真可惜。」
我踌躇片刻,开口问他:「那你呢?」
「我没睡着,所以没做梦。」文藏用手背揉揉眼。「反正就算做梦,也全是些烂梦。」
「怎么说?」
文藏将手缩回毯子里,字斟句酌半晌。
「我在草原上奔跑,遍地小花盛开,一望无际。」
「为什么这是烂梦?」
「花的颜色跟血一样。」
他的低语吓到了我。我望向身旁的他,他也与我四目相交,皮笑肉不笑。
「我跑步是为了找便利商店啦,可是草原却怎么跑都没有尽头。」
文藏站起身,将毯子一圈圈裹在我身上。明明他只穿着毛衣,却毫不畏惧寒意,径直远离照耀停车场的夜灯,仰望夜空。
「你看,天上有很多星星喔。」
我活像一只毛毯蓑衣虫,起身走到文藏身边。山上的夜空不受城镇与高速公路的光害影响,如洞穴般漆黑;然而,当我学文藏默默凝神注视,却看见天空布满小小的银色光点。
「真的耶,好棒喔!」我大声欢呼。
为了避免被妈妈责骂,我晚上总是早早就寝,而且我们家也不是会去郊外旅行的家庭,因此不曾见过满天繁星。
「好像什么星座都看得见呢。」文藏说。「你喜欢什么动物?」
「兔子。」我答。
「有兔子喔,你看。」
文藏指向天空。可是,天上繁星点点,我根本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些星星。他屈身让视线与我同高,仔细向我解释。
「你知道猎户座吗?」
「不知道。」
「好,那你从我的指尖看过去,那边是不是有三颗并列的星星?」
「有。」
「它们下面是不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