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长度与里子的手指差不多的企鹅相当细致精巧,假如不摸摸看,简直看不出它是纸做的。只见它挺着圆滑的胸膛、顶着黄色长眉,后脑杓还滑稽地翘起几缕卷毛,栩栩如生。
太郎看得入迷,而勇二只是摸摸他的头,便匆匆离开公园。
「好棒喔。」里子对太郎说道。
里子将企鹅纸雕装饰在厨房吧台上。阿始对企鹅始终不闻不问,真不知他究竟有没有察觉。
每当太郎说「企鹅」,里子就会把吧台上的小纸雕拿给他。纸制的企鹅是空心的,非常轻盈。
会坏掉喔。会坏掉喔。
不知怎的,里子心中一直萦绕着这句话。只要轻轻一捏,就能捏坏企鹅——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害怕弄坏它,还是渴求着捏坏企鹅的快感。
果不其然,阿始的妈妈又唠叨了。
「最近你们好像太放任太郎罗,这样好吗?」
尽管太郎正按部就班地学着上厕所,一旦他埋头玩耍或看电视,就变得很容易尿出来。
那天勇二察觉自己伤到太郎的自尊,不仅马上向他道歉,隔天还亲手送上企鹅纸雕,想必心里很过意不去吧。
一想起勇二的态度,里子便频频深呼吸,提醒自己别责怪太郎。
「今天奶奶要来唷,怎么办?」
面对里子的询问,太郎的答案是:「穿尿布。」里子心想—太郎年纪虽小,却不想在祖母面前出丑,于是帮他穿上尿布。
基于上述理由,她对婆婆说的话实在无法一笑置之。即使她想笑,也笑得很僵。
阿始见家中一片沉默,便轻快地缓颊道:
「因为我们不认识这一带的年轻妈妈,这家伙又很我行我素,所以才会偷懒选择尿布啦。」
阿始说到「这家伙」时并非看着太郎,而是望着里子,她这才惊觉:「原来是在说我?」内心有点受挫。
「里子已经做得很好啦。」
阿始的妈妈纠正自己的儿子。
偶尔才大发慈悲展现父爱的阿始所说的话,以及婆婆对自己的顾虑,都令里子感到厌烦。
除了尿布,其他部分都很完美。
阿始的妈妈严守客人的本分,没有多说什么。她吃饭时赞美里子做的饭菜「很好吃」,饭后也到厨房表示想帮忙,适时收拾碗盘,并自愿陪太郎玩耍。在客房住了一晚后,夫妻俩带她逛过大厦周边,星期天傍晚她就回去了。
「你爸爸说他下次也想来呢。」阿始的妈妈对他说道。
「照片洗出来后,我会寄过去的。」里子说。
在车站送行后,三人回到家中。「唉,我的天啊。」阿始说。
「我说你啊,不要在那种时候说什么『我会把照片寄过去』好不好?这样岂不是等于叫他们『不要来』吗?」
「我没有那个意思。」里子说。她真的没有那个意思,但话一说出口,她又觉得或许真是如此。
或许是和祖母玩累了吧,太郎在儿童棉被中睡着了。里子趁阿始洗澡时拿出他的出差公事包,帮他整理住一晚所需的行李。
「来。」阿始洗完澡后,里子将略小的公事包递给他。「嗯。」阿始接过它,直接搁在卧房角落。
「我妈问我们打算何时生第二胎。」
阿始搂着里子,里子却只是不置可否地低语道:「这样呀。」她嗅着阿始一头湿发散发的洗发精香味,好不容易才忍住不说:「我没那心情。」
「广岛有什么?」
里子一问,慢条斯理的阿始倏地停止动作。他在昏暗的光线中端详着里子,眼白射出蓝白色光芒。
「有广岛市民球场啊,还有原爆圆顶馆。」
「还有呢?」
「宫岛。」
「就这样?」
「我哪知道啊,我是去那里工作耶。你干嘛突然问这个。」
「因为下次我也想去。咱们带太郎一起去吧。」
「好啊。」阿始说。
里子努力配合阿始的动作,轻声发出娇喘。会不会太不自然?这样一想,她突地觉得蠢得可笑,于是一边假意轻喘,一边笑了。
完事后,她轻轻在阿始唇上印下一吻,说道:「我去冲个澡喔。」然后在浴室匆匆清理残留的精液。她望着热水流向排水孔,心里舒畅多了。
翌日傍晚,门铃响了。她本以为是宅配,但出现在对讲机荧幕上的却是勇二。
「上来吧。」
里子说完,打开一楼大门跟楼上的门锁。
「爸爸?爸爸?」
正在看DVD的太郎,一派天真地问道。
「是呀。」里子说。
开门声一响,太郎便奔向玄关,不料一见到来者不是他父亲,又吓得掉头猛冲,躲在踏入走廊的里子身后。
「怎么了?是熊谷先生呀。他不是给了你企鹅吗?」
勇二穿着一身灰色西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