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孩还会对他说『我讨厌爸爸』,不肯跟他一起洗澡,搞得他老泪纵横呢。啊哈哈。」
听到这儿,我注意到咱们两家有一点大不相同。
「是令媛吗?」
「对啊,我们家两个小孩都是女生。」
什么嘛,那就没办法当成参考啦。我管爸爸怎么对待女儿?我不想知道柏崎太太的老公有多么溺爱女儿,只能相信他对女儿的感情并没有超越父亲的范畴——而我也不得不信。
换成是我,如果生了女儿,或许也会比对待勇人更爱舔她、疼爱她,但我能触摸女儿的「那里」吗?如果不摸,就无法帮她换尿布,然而一定会害羞或心生抗拒,永远都无法习惯这档事。这是很容易想像的。
我想知道的是:母亲如何对待亲生儿子。
柏崎太太见我默不吭声,便一口吞下三明治,略显担忧地问道:
「怎么啦,冈村。产后忧郁症?」
既然到了这个节骨眼,我也只能打破沙锅问到底了。我必须问问其他人的意见,来鉴定惠理花的行为是否在合理范围内。我松开盘在胸前的双手,下定决心提问。
「不瞒你说,我看见我老婆……她——呃,该说是舔还是吸呢,总之她把儿子的那个放到自己嘴里。怎么样?柏崎太太,如果你有儿子,会想对他做这种事吗?」
我一口气说完,顿时有点喘不过气,于是稍微拉松领带。
或许是被我激动的态度吓到了吧?柏崎太太仰靠在办公椅的椅背上,然后——
「这个嘛,我应该会想含含看吧。」她不假思索答道。
「真的吗!」
「因为你想想嘛。」
柏崎太太再度面向桌子,整理收据。「小宝宝的那个不是很可爱吗?况且还是自己的孩子呢。我想只要是生了儿子的妈妈,大多会想含含看吧?」
「我想应该不是吧……」
早知道就不问柏崎太太。不过,我是不是该高兴不是只有惠理花有这种想法?连我自己都搞糊涂了。
「冈村,你小时候一定也被令堂舔过啦。」
柏崎太太低头呵呵笑道。
我不能接受。难道只要长得可爱,就什么都能舔?我暗自抗议,悄然离席。
从以前开始,我就很难理解许多女性对异性亲属表达情感的方式。
高中时交往过的那个女生,是个超黏哥哥的妹妹。我称赞她新买的运动表「很不错」,她却回答我:
「这是我求哥哥买给我的对表,是生日礼物。」
「你生日过了?」
我大吃一惊。身为男友的我,居然错过这重要的日子?
「不是,是我哥哥的生日。」
听她这若无其事的语气,我又暗吃一惊。为什么明明是哥哥过生日,却是由哥哥买对表给妹妹?兄妹俩喜孜孜地戴上同样的手表,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这个女生在圣诞节送我钱包,送时还不忘加一句:「这是我哥陪我去挑的。」我简直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
「你不觉得你们兄妹俩感情好得有点异常吗?」我问。
「会吗?我们感情是很好没错啦。」
她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我很讶异,为什么她能对有血缘关系的异性家人如此全心全意地信任呢?
大学时交往的女生,她劈头就问我:
「冈村,你有姐姐吗?」
我说自己只有哥哥。
「太好了。有姐姐的男人啊,动不动就把姐姐挂在嘴上。」她说。
我笑着说:「没有这回事吧。」她却强调:「绝对会。」
不过,这个女生有弟弟。从跟她的对话中,我可以窥见她喜欢对弟弟管东管西。
什么跟什么啊?
我时常耳闻母亲溺爱儿子的案例。大部分的男人都会觉得这样的妈妈很烦吧?
除此之外,男人们的女性亲属(妹妹、姐姐、祖母或母亲)总是喜欢围着他们加以疼爱、信赖,将他们当成玩具。「爸爸好烦喔。」「你这孩子真笨。」尽管女人们嘴上不饶人,但她们显然对于男性亲属毫不设防。
是因为不把他们当作性对象,所以才能如此松懈吗?假如没有血缘这层保护膜,女人就无法对男人敞开心胸吗?
若真是如此,岂不是有点空虚?不管是男人,或是女人。
我之所以对女人与男性亲属间的相处模式神经兮兮,是有原因的。
小时候,我曾经遇过一对奇妙的老夫妻。每每想起他们,我总会暗自思索: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和惠理花结婚当然是因为喜欢她,此外,我也希望借由结婚成为一家人,使惠理花对我完全卸下心防——就像世界上的女人们对待男性亲属一样。结果我吃瘪了。
结婚两年来,惠理花仍无法全心信任我这个人。
同床共枕两年多,我们在彼此面前不再客套、百无禁忌,因此问题并不在于我的个性或外遇,而是在更深层、灵魂、本能或皮囊下的某处,惠理花仍然将我当成「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