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拼命找寻她的下落,两人都形容憔悴。我也希望香那能平安无事,但是没办法。香那站在发传单的母亲旁边,安慰她「妈妈,对不起。」「不要哭了。」她母亲当然听不见。香那的声音只有我能听见。
蝉声喧嚣。
香那日夜都跟我在一起。我吃饭、念书、跟朋友聊天,她都在旁边。她每天跟我一起睡觉,一起起床。我告诉香那我从小就看得见鬼魂,这是除了父母之外我第一次跟别人说。要是香那活着,或是没有变成鬼魂在我面前出现的话,这个秘密我大概会保守一辈子吧。香那死了我反而觉得跟她更加亲近,香那好像也有同样的感觉。
「那边的斑马线上有个大约五岁的小男生。」
「我看不到。」
「这样啊。那个小孩好像也看不见香那。」
「阿英比我还接近那个世界耶。」
一点没错。我跟香那聊着死后的世界。既然鬼魂存在的话,在那个世界应该也可以和睦相处或是吵架,但看来好像并非如此。每个鬼魂不知道是不是各自存在于不同的次元还是波长上,香那完全看不到别的鬼魂,别的鬼魂似乎也没办法看到香那。
「虽然看见的景色跟活着的时候一样,但真的好寂寞喔。」
香那说着低下头。「但是我好像还算幸运的。阿英看得见鬼真是太好了。」
我小心不破坏香那的轮廓,搂住她的肩膀。我心想要是看不见就好了,要是我不能看见鬼魂,就能抱着香那还活着的希望。
活人和死人的界限在哪里呢?比方说我思念在故乡的爸妈的时候,跟思念死者比起来,在距离和心情上有什么不同呢?其实没有什么不同。活人和死人的差别是在总有一天能再见面的保证吗?但爸妈和我也可能在对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突然死掉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永远不想再见到的前女友又如何呢。我想到她的时候,感觉比想起曾经亲密的死者还要疏远;跟我分手的前女友还活着,但感觉起来比死了还在我身边的香那遥远得多。
我和香那开着March夜游,这是香那变成鬼魂之前我们就有的习惯。我们绕着人工化的大学城兜风,数着研究机构亮着灯的窗户。有时候我们会朝着黑色的山影开到郊外。车头灯照亮了蜿蜒的道路,车子在夜风飒飒的树林间前进。
我们在展望台休息,下方是小镇的灯火,很多人居住的地方。我认识的朋友、老师、邻居都只是其中的一小撮而已。大部分的人既不认识也不知姓名,在街上像幽灵般擦身而过,连瞥也不瞥对方一眼,对他们而言我跟死人并没有两样,对我而言他们也跟死人一样。我一面眺望夜景,一面这样想着,就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到那个世界去了。
「不冷吗?」
「不冷。阿英呢?」
「我也不冷。」
我们像生前一样对话。既然完全没有改变,那么死了也无所谓。香那的尸体没有被发现,也没有被送到医院的痕迹,犯人把流着血的香那埋在什么地方了吧。香那已经死了,她说她好寂寞。
要是香那进入了异次元或是别的波长的话,我就看不到她了吧。但是我也想死,好不让香那寂寞。
香那死了之后,我才终于发现自己真的很喜欢她,越来越爱她。我真是太傻了。
「星星很漂亮。」
香那在我旁边抬头望着天空,很愉快地说。
开着March回到公寓,我们互相依偎着睡着了。感觉到香那身上寒意的季节就快到了。
暑假结束了,香那仍旧穿着无袖洋装。
要我在担心香那的朋友们面前表现出适当的担心和不安还真困难,因为香那一直在我身边啊,跟香那讲话的时候也得注意音量。
于是我在大学的时候都尽量单独行动,就算空闲时间也不跟别人在一起。朋友们都觉得我的变化是因为女朋友失踪的缘故。下条小姐说:「我们了解你的心情,但还是不要太钻牛角尖的好。香那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香那很生气。
「下条这家伙,是不是对阿英有意思啊?阿英你也真是的,这么简单就被迷住了。」
「没有被迷住啦。」
「就是被迷住了。『被迷住的脸』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香那在屋里走来走去。可能是因为这栋公寓很旧了,柱子和天花板都发出灵异现象般的咯吱声响。
「什么『一定会平安回来』,她心里根本不这么想好吧。」
我也觉得下条小姐表面上是安慰,但其实是为了自己。认识香那的人,估计包括香那的爸妈在内,心里某处都觉得她已经死了,放弃了希望。警察早就已经不去医院调查,现在只专心找寻可疑的车辆。
我为了让香那转换心情,提议跟她一起去超市购物。接近自己被撞的地点,香那也毫不在意。
「犯人的脸跟车子的模样,你都想不起吗?」
「完全想不起来。我应该是从背后被撞飞的吧。」
简直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要是变成鬼在犯人面前出现的话,多少也算报了点仇,但她完全没有这个意思。
香那对自己的死因毫不在意,但在超市看见影视出租店的店长时却脸色大变。店长跟年纪和香那差不多的女孩一起愉快地购物,店长提的篮子里有萝卜和女性生理用品之类的东西。
「是你自己来招惹我的,这算什么啊。」
香那气愤地用拳头打店长和那个女的,但是他们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我失踪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