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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气得简直无法呼吸。只要想到自己的态度有一丁点让木下可以这样自鸣得意,就屈辱地想尖叫。我想起球门前面的黑影,阴暗破旧的公寓,深吸了一口气。
「那个……我听说老师要结婚了。」
木下变得面无表情。我无法判别他是大失所望想着「什么,原来是这件事啊」,还是顿时大惊失色。
「你是听谁说的?」
「我去办公室的时候偶尔听到的。」
「这样啊。」
木下再度笑起来。「先不要跟别人说啊。」
「恭喜老师。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嗯——预定十一月中旬吧。」
「那很快了啊。」
我拿起教科书,行礼后离开了房间。
不能原谅,不能原谅。那个男人真是太过分了。我冲上楼梯,看见在屋顶等我的初音,忍不住哭了起来。
「木下那家伙,笑着说十一月喔。太过分了吧?学长都自杀了!」
「我们要怎么对付他呢?」
初音抚摸着我的头发,一面好像唱歌似的说。「我呢,只要能让木下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好事,就算死掉也无所谓。你觉得呢?」
十一月一开始的朝会上,教务主任宣布了木下要结婚的消息。操场上响起拍手的声音,我和初音空虚地站着,在学长自杀的操场上。
怎么办才好呢?我还想不出任何办法,星期五就到了,木下周末就要举行婚礼了。我心不在焉地上着午休前的英文课。初音早上虽然搭了公车,但一直都没来上课。她上哪儿去了呢?今天非得想出办法不可,我万分焦急,但初音不在的话我就束手无策。我百无聊赖地听着老师讲课。
突然操场方向传来骚动的声音。我的座位在窗边,转头就看得到窗外。穿着运动服的一年级学生抬头望着天空,不知在说些什么。是出现彩虹了吗?我正要将视线转回教室内,却看到连体育老师也抬头看着。
他们不是看着天空,是屋顶。
发现这一点的同时,体育老师的声音透过窗子隐约传来。
「楢崎,不要这样!」
老师们纷纷从办公室走到操场上。我猛地站起来,越过惊讶的英文老师前面,飞奔到走廊上。这个时候各间教室都喧闹起来。我一步跨两阶跑上楼。「不要过来,不要靠近。」初音好像用了扩音器,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沙哑。
通往屋顶的门口挤满了教室离得最近的三年级学生。好几个老师想要控制挤在门口的学生,大声怒吼道:「快点回教室!」我死命挤进人群,来到门边。
我看见沐浴在冬天日光下的屋顶。初音坐在栏杆上,面对着下面的操场。
「初音!」
我大声叫道。「初音,我也去!」
老师们拦住我,我拼命挣扎。初音转过头来微微一笑。
「让亚利沙过来,要不然我就跳下去。」
我越过空无一人的屋顶,来到网栏下方。
「你看,风景真不错。」
初音扭过身子,对我伸出左手,她右手握着从体育仓库里拿来的大声公。看见初音没有任何支撑,操场上和门口的众人都发出惊叫。
「网子会晃,你抓紧了。」
我说。看见初音的左手抓住网栏之后,我也爬上去跟初音一样坐在栏杆上。校舍是四层楼建筑,网栏外侧只有屋顶延伸出去的水泥地而已。操场离得好远,但我并不觉得害怕,真是不可思议。
风很大。冰冷的空气改变了浅蓝天空中云的形状。
操场上紧张地抬头看着这里的人群中,也出现了木下僵硬的面孔。是啊,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你知道我们打算干什么吧。
我笑起来,隔壁的初音也笑了。我的右手和初音的左手在栏杆上相叠。初音的手跟平常不一样,感觉很温暖。现在这里分明这么冷,我觉得很奇怪。
「你们中间有一个非常卑鄙的人。」
初音用大声公说。「有背叛了别人的人。」
初音跟我都望着木下。操场上的学生们注意到我们都看着某一个地方,开始找寻视线的目标。「难道是」,「不会吧」,窃窃私语泛滥开来,木下周围自然而然地空出了一圈。
「要是不自己站出来的话,我们就跳下去。」
她都这么说了,但是木下仍旧没有动作。初音放下大声公,转头望着我;我也下定了决心,望着初音。我们俩松开手,站在网栏外侧的水泥边缘上,边缘的宽度只有五十公分左右。尖叫变大声了。我伸手往后抓住网子,稳住身体。
警笛的声音沿着坡道传来,警车进了操场。教务主任跑过去,麦克风终于拿来了。
「你们两个。」校长叫道。
「闭嘴!」初音大叫,校长立刻闭上嘴。
学生们不由自主地窃笑起来。
「不准你们说已经忘记了。」
初音伸出左手,指向球门前面。操场上大家都转过头去看,然后又转回来。每个学生的眼中部闪着期待、好奇,以及对掩盖真相持续下去的日常生活无法压抑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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