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啊。她一定要去的话,他就说:「这星期我太太跟小孩要过来,你体谅一下吧。」然后冷淡地挂了电话。
她以为离婚之后他们多少会有点进展,但就算是总务课,也没法随便调阅能看到是否有配偶的人事资料。要是他只是单身赴任的话,那我该怎么办呢?她在房中把脸埋进垫子哀嚎,不知是不是喉咙破了,嘴里尝到血的味道。
她立刻就知道果然不需要不安。根岸调职后不到两个月,就又常常打电话给她,说着「好寂寞啊。」或是「我已经决定了,要离婚,但是那就看不到小孩了。」要不就是「理纱,我不行了。钱全部被拿走了,乡下的分店长薪水也没多少。」只在理纱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让她更加爱他。
这个人真心相对的只有我,能扶持这个人的只有我,这从许久以前就知道了。
理纱要求调到根岸的分店去上班。上司哑然失笑,连谘询一下人事室都没有,就直接拒绝,于是她毅然决然地辞职。
终于可以和根岸一起生活了。在这个大雪纷飞的城市里,第一个冬天让理纱和根岸都很兴奋,连扫雪车和雪耙子都觉得很新鲜。两人一起在暖和的房间里吃火锅。理纱把装着樱贝的小瓶放在窗台前,根岸笑她把那种东西都带来了啊。理纱觉得好幸福,她觉得这种幸福会永远持续下去,为了阿吉和小平也要持续下去。
根岸分明已经跟太太分手,但春天到了他仍旧没有求婚。是因为日子过得太顺心,跟结了婚没两样吗?不对,可能是心情已经稳定下来,打算跟理纱的爸妈见面也说不定。理纱脑子里转着各种念头,不管怎样反正就快结婚了,她决定不再紧迫盯人。
根岸说他的存款几乎全部给了分手的太太,每个月还得从薪水里拿出小孩的养育费,所以生活很艰难。理纱得偿宿愿,和根岸如胶似漆地过了三个月,真是心满意足。差不多该在这里找个工作了。虽然当正职人员的话薪水比较有保障,但他们可能很快就会有孩子,还是时间自由的兼职工作比较好。她想在灯火通明的屋里做好晚饭,等着根岸回家。根岸的前妻是家庭主妇,她不想让他比较,不想让他觉得以前比较好。
她去超市当收银员,跟以前在公司的工作比起来是非常单纯的作业,薪水也少得可怜。即便如此,同事阿姨们和几乎都是老人的客人大家都很亲切,她做得很开心。她在不影响家事的前提下尽量打工,多少能帮助家计。超市的店长说:「要小心不要超过扶养扣除额的限度喔,要不然先生会生气的。」于是理纱才知道,要是妻子的年度所得控制在规定金额之内的话,丈夫支付的税金就可以略微减免。
她想结婚。理纱突然燃起这种渴望。一直傻傻地等他求婚,所以我从小才被人家说成天都在做白日梦;到现在还坚持要等根岸开口,简直跟傻瓜一样。
根岸一回家,她就跟他说了店长告诉她的事。
「我完全不知道。都过了三十岁了,还什么都不知道,真是丢脸。根岸先生知道吧?」
「知道啦。」
「我们结婚吧,这样报税也比较有利。」
「改天吧,改天。」
「改天是什么时候?现在的话已经订不到六月的场地了,但是婚姻登记的话立刻就可以,去登记吧。」
「理纱。」
看见根岸阴沉的表情,理纱脸上的肌肉也紧绷起来。「我没跟你说,但我跟我太太还有婚姻关系。」
她听不懂。根岸好像很不自在似的浑身僵直,喝着理纱泡的茶。
「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声音嘶哑起来。「那为什么存款都没了?不是给了你太太当赡养费吗?你们什么时候才要分手?我什么时候才能跟你结婚?你说要我过来,所以我连工作都辞掉了!」
「我没说要你来啊。」
「你分明说了!说了不是吗?你决定跟太太分手,所以我才……这到底算什么!」
积压的郁闷委屈一口气爆发出来,理纱又哭又叫,随手抓起旁边的东西乱扔:茶杯、垫子、便宜的小矮桌、相框,对装着樱贝的小瓶子则手下留情,没有扔向墙壁而是丢到地毯上。
「她只是在闹脾气,真的马上就要离婚了。」
根岸安慰她。积郁发泄之后理纱松了一口气,心想这样的话就好。她和根岸一起睡下。
她想做「梦」。她想看见阿吉跟小平在长屋幸福生活的样子,她希望能做梦。
理纱和根岸开始成天吵架,原因是因为离婚迟迟没有进展,理纱愤怒地喊叫说到底是怎样,根岸安慰她快了快了,她就平静下来。但她渐渐越来越激动,发作的间隔越来越短,责问根岸的激烈程度自己都会吓到。一开始毫不反驳的根岸最近则会吼她,还会动手。理纱被打得撞上墙壁。
超市的阿姨们看见她眼眶的瘀青,都尴尬地面面相觑。店长劝她:「还是回家比较好。」她在更衣室看见自己的脸肿得跟怪物一样,这副德性果然无法接待客人。理纱笑了起来。
虽然知道会被揍,虽然知道结婚根本是一派胡言,她还是忍不住要逼问根岸。根岸几乎不回来,偶尔回来就拼命喝酒。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吵架,理纱被打得脸都变形了,只能嘤嘤哭泣。她已经几乎发不出声音,眼泪也流干了,最后她呼吸困难,好像抽筋一样浑身痉挛。
根岸把她抱起来。他抚摸理纱的头发和肩膀,用湿毛巾温柔地替她擦脸。理纱一面抽噎,一面语无伦次地说:
「我们一起死吧。我们在江户时代就是恋人,两个人一起死了呢。你知道吗?不能结婚我不要,死掉也没关系,下辈子一定还会重逢,那时候就可以结婚了,所以我们死吧。」
「你还好吗?」
根岸说。「累死了。」
他虽然说累死了,但理纱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