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精神。」
根岸对她说。「有什么事的话,可以说来听听。」
三十来岁的课长根岸年纪轻轻地就升了官。工作表现当然不用说,还很关心周围的人。在增进课上同事情谊的例行饮酒聚会上,也会这样若无其事地跟所有人说话。
「是吗,没什么。」
「那就喝一杯吧。同样的可以吗?」
根岸在理纱的杯子里倒了啤酒,在她旁边空出来的坐垫上坐下。理纱冷淡的回答好像并没让他感到不悦,他默默地在自己的杯子里也倒了酒。
「没有什么值得跟课长说的。」
她重复。
「我只是想跟可爱的属下喝酒聊天而已。」
根岸以开玩笑的口气说。
她想起了很久没有想到的「梦」。只见过一次,然后就渐渐模糊,被晨光照亮的小平的脸,不知怎的和根岸有点相似,那是柔和纯真的笑脸。
理纱听说根岸的太太是他大学同学,两人已经有上中学的儿子和小学四年级的女儿。理纱突然想跟他倾诉一下,根岸不会对前来求助的属下置之不理;跟以后应该也会高升的上司倾诉,在工作上估计也有所助益。公司的人只知道上班时的理纱是什么样子,有些话跟他们讲起来反而比较轻松。
「结婚怎么样?」
「你的心意我很感激,但我已经结婚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开玩笑的。怎么,有人要你去相亲吗?」
「您怎么知道?」
「我想你也差不多到那个年纪了。」
根岸征求了她同意,才点起烟来。「结婚很好喔。要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话,就先结看看。」
「就是因为不想结很多次,所以才不知道该怎么办不是吗?我有工作不说,我母亲的保证完全不能算数。」
「就算田宫你结婚生了小孩,工作方面我会帮你的忙的,不需要担心。」
她突然心跳加速起来。根岸果然长得有点像小平。
「所以你相亲的对象是怎样的人?」
早就已经拒绝了,但她还是不由自主地说:
「在我老家的区公所上班,是个认真的好人。」
「那要是结婚的话,不就得辞掉工作了吗?」
根岸在烟灰缸捻熄的烟头仍旧飘着一缕白烟。「认真的好人吗?跟你不合适吧。」
理纱放在膝上的手触到根岸的手。两人忘了课上的同事就在周围喧闹,默默地在矮桌下互握双手。
理纱和根岸偶尔一起出过差之后,就开始交往。她刻意不提要他跟太太分手,但是根岸很清楚理纱的心情。「我已经跟我老婆说了要离婚。需要一点时间就是了。」
周末的时候他好像去了江之岛,带回装着樱贝的小玻璃瓶,送给她当礼物。那种瓶口用软木塞塞着、瓶颈上系着链子的钥匙圈,连小学生都不会买。
「好土。」
理纱笑道。
「冬天的江之岛根本不能去。冷得要命又没有客人,冷清死了,冷清死了。」
根岸缩着脖子说。
想到他带着家人出游理纱就不是滋味,但根岸顾及她的心情这么说了,让她很高兴。她摇晃玻璃瓶,瓶子里粉红色的小贝壳发出像沙子一样的声音。她想起画在贝壳上的樱花。果然是小平。她一直在找他,一直希望这辈子再见到他。她绝对不会再跟他分开了。
母亲仍旧不肯放弃,在那之后也不断送来相亲照片。理纱拒绝了四次之后,终于打电话回家。
「妈妈,不好意思,我已经有交往的对象了。」
「什么,这样啊。你什么都不说,害妈妈好担心。怎样的人啊?下次带他一起回来吧。」
「看哪一天吧。」
她随口应付,挂了电话。其实她很想全都说出来。她从小时候就知道了,他是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我们前世就在一起了,就算死了也无法分开,下辈子我们的灵魂也一定会转生再度结合。
理纱的手变粗糙了。以前洗洁精都不会影响她的手的,现在她的皮肤干燥,发红战裂。是阿吉。我心里的阿吉因为跟小平再相会而欣喜万分。
她抚摸根岸的背,「好粗喔。」他发痒笑着说。「怎么了,这很痛吧。」他握着理纱的手亲吻。
「完全没关系。」
她一点都不痛,只觉得心动。
课上的同事大概人人都知道了。闲言闲语可能传到了人事处,春天时理纱一个人被调到了总务课。
在此之前她常常出差,忙着到处跑,现在负责公司内部事务的总务课让她觉得十分无聊;但是她完全不介意,又不是不能和根岸见面。只要想到不认识根岸的时候,就觉得工作上的异动根本不算什么。
「你得小心一点才行。」
根岸说。「你这人怎么说呢,太容易被人看穿了。你的态度啊、眼神之类的。」
这有什么不对,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不是吗。过了几百年好不容易重逢,不高兴才奇怪呢。她虽然这么想,但因为不想给根岸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