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多伦的钟响了。洛洛·基尼的钟响了。
昨天,那孩子死了。心爱之人死了。
本多伦的钟响了。洛洛·基尼的钟响了。
那孩子后来的行踪。国王也不知道。
不过,我知道。
尽管,我知道。
欲求尽拥有。
土比砂糖甜。
温暖似春天。
那孩子,一定去了个好地方。
不过是个没人能看到的地方。
尽管是个没人能前往的地方。
那孩子,一定去了个好地方。
去了钟声鸣响的地方。
* * *
『花篮』惨不忍睹的遗体被警方回收,运走。
艾拉从剧场的窗户目送运送遗体的马车离开。
她叼着细烟卷,坐在舞台上。俯视她擦着火柴点燃烟丝的样子,艾丽莎眯起了苍目。她和葛兰站在一起,向艾拉问道
「不去自称家属认领,没关系么?尸检之后会运去集中墓地吧?被埋了之后,就分不清葬哪儿了哦?」
「怎么能去认领。在这间地下仓库聚集了相当多的人却没有成年人,这可是秘密。没人知道我们的正确人数。一旦败露,只觉敏锐的家伙恐怕会察觉到『少女义贼』的真身。现在,我们借的是隔壁残酷剧场的老头的名字。不能被人知道实际情况有问题」
艾拉咋舌,从收紧的嘴唇间吐出烟雾。一个白圈渐渐升向昏暗的天花板。
艾拉在洒满朝阳的舞台上,收起裸露的腿,将瘦小的膝盖塞进从肩膀上垂下的毛皮间。黑色的眼睛,扫过如今空无一人的观众席。在那里散乱着苹果核与酒瓶。各种各样的垃圾反射着朝阳,像宝石一般闪耀着光芒。
艾丽莎回忆起昨天那短暂的热闹。在乐团发疯似的奏乐中,表演平安地落下了帷幕。『花篮』的尸体发现后,公演还是进行到了最后。
在一切结束之后,艾拉重新对少女们告知了『花篮』死去的消息。
少女们虽然感慨悲伤,但除了年幼的孩子们以外,反应不够强烈。
『蜜蜂』以及其他几名表演者表现出了对吸血鬼的强烈愤怒。但是,对少女被杀的事情所感到悲伤本身,似乎很淡薄。她们已经习惯了不测之死。
少女义贼,马戏团,习惯死亡的女孩们。她们身上,迷影重重。
少女们为什么会干义贼这一行,为什么正在和吸血鬼战斗,在此时,艾丽莎要先行确认。既然选择了协助,就需要理解。尽管不需要共鸣,但与此同时,却存在着重要的东西。
…………………………………正因为,一直都是为了这个?
两只怪物要创造成果,实现那些一直都仿佛将自己捏碎一般不断战斗之人的心愿。
犹如破晓之时那般。
「艾拉,你作为『少女义贼』,似乎在统帅少女们进行盗窃行为。然后,正在于『吸血鬼』战斗。但是,你还是马戏团的主人。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在我这个旁人看来,你们的行为既神秘又荒唐」
「这个嘛……看起来确实是这样。话虽如此,但也不尽然哦」
因为这座城市里,要死的人本来就太多了。
艾拉如此说道,将毛皮缠在裸露的肩膀上。她呆呆地望向半空中。她的眼睛下面没有哭过的痕迹。她一边心不在焉地望着半空,一边继续说下去。
「这座城市啊,孤儿实在太多了。娼妇生下来孩子,行商留下的孩子,还有离家出走的女孩,很多啊。一个个全都是徘徊在鬼门关前的样子。然后,我正好拥有筹集金钱的方法……所以,我创造了这个家。我把活不下来的她们一个个收养起来,为了让她们不被饿死,和大伙一起行窃。义贼啊……我们只要随便散点财,让目击者不要对警方提供证言罢了,等回过神来,我们就已经出名了。毕竟盗贼也实在见不得光呢,所以我增加了一项营生。那就是马戏团。虽然办得很顺利,但连续公演很困难。我的能力还远远不够呢」
这条街充满了娱乐。一旦停歇,顷刻间就会被忘却。
艾拉弹掉变短的烟卷,取出一只新的厌倦。她咻地将烟卷咬住,在舞台上擦着火柴,点燃烟卷末端之后,又将甘美的香烟吸入肺中。
「于是现在,吸血鬼出没之后,我『珍爱的家人』就有性命之危了。不过,警察派不上用场。因为除了像老鼠一般苟活的家伙,不会完全了解那些旁门左道。虽然我们好几次遇到『那东西』都没有赢,但警察根本就没有发现过『那东西』」
既然如此,选择战斗也是天经地义的。即便当下,我们也正在任人宰割。
「如果没有我的话,『花篮』那孩子早在去年也已经死了。但我岂能因此而容忍这种事情」
我没有那么悲伤,大家恐怕也和我一样吧。因为那些孩子们都知道,自己其实『早就该死了』。但是,能不能容忍又得另说了。
「不管遇到什么,我也不会容忍杀害我『家人』的家伙」
这一刻,艾拉黑色的眼眸中浮现出强烈的憎恶。她咬碎了口中的烟卷。还燃着火的灰块掉在了地上。艾拉从舞台上掉了下去,立刻将烟头踩灭。
艾丽莎听到她的话,深深地点点头。这是她深有体会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