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圣天子瞪大双眼,与站在身边的菊之丞对看了一下。
「您怎么会知道『遗产』的事?」
稻生表情阴沉地笑了。
「我们这里也好歹设有情报机构之类的啊。虽然我觉得这是无稽之谈,不过根据我所掌握的情报,东京地区能以『七星的遗产』这项谜样物体为触媒,召唤出阶段Ⅴ——也就是黄道带原肠动物。这应该不会是真的吧?」
「无可奉告。」
圣天子不假辞色地回道,然而稻生的眼眸深处却闪起充满怀疑的光芒。
「阁下这是怎么了?若刚才那番话是无稽之谈,尽管一笑置之无妨。」
「无可奉告。」
「哎呀哎呀,一直提倡五地区共存共荣的阁下,也有事情隐瞒大家啊。」
圣犬子不知该怎么回答。
俞议渐渐酝酿成质问自己的气氛,圣天子感觉很不妙。
「真的是非常抱歉,但那会触及东京地区的机密事项。」
径自中断话题的圣天子失去了冷静的思考能力,甚至顾不得稍稍缓和现场的紧绷气氛。
而这件事并没有当场继续深究下去,高峰会也以无法觅得妥协点的结果告终了。
——结果这两位领袖轻微的争执,几天后却发展为动摇整个世界的事件。
「不准停下手边的工作,快回去各自的岗位!」
犹如被这声在洞内回荡的工头责骂催促,拿着钻岩机握把的手,将坚硬的凿子压到地上。
按下节流阀后,送进钻岩机的压缩空气推动铣制的凿子,并敲碎了正下方的岩盘。令人窒息的泥土气味,以及弹回手臂的强烈反作用力,让人忍不住闭起半边眼睛。
高温潮湿的空气造成极高的温湿度指数,几度都不得不放开握把,擦拭额头的汗水。
在无罩式白热灯泡的微弱照明下,跟自己同样挥动着钻岩机的男子们都面如土色,并将打碎的岩石运到传送带上。
阴暗的洞穴中,就连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都无法判定。
对神栖人志而言,这种处境就好比人生整个掉进了蚁狮所挖掘的陷阱里。
人志所在的位置是在巨石碑之外,也就是「未探查领域」的錵矿山之一。
二〇二一年爆发了原肠动物大战。在那之前以进口、贩卖外国化妆品为业的人志,于大战的同时便失业了。
在大战后到处充斥着原肠动物的巨石碑外,法律规定民航机有义务寻求民警的护卫机护航,以防遭受鸟型或飞虫型原肠动物的袭击,自此之后,空运的成本就巨幅上升,进口贸易的风险与报酬比例也崩溃了。
人志回忆起学生时代老师曾说,「能在这个世界存活下来的并非最强或最聪明的生物,而是那些能适应变化的生物」。记得这是出自达尔文的名言没错吧。
就此层面来说,一切都发生巨大变化的原肠动物大战后的世界,毕竟不是他所能适应。
尽管他个人储蓄的资金足以东山再起,但他已失去了斗志,比起果敢挑战并接受失败,他宁愿选择寅吃卯粮。
过了十年,钱都理所当然地花光了。
被债主所委托的流氓以近乎掳人的方式带走后,人志身为矿工的人生便展开了。
这份工作的内容无比单调,完全看不出将来有何展望。
坐在名为笼子的电梯下降到人志的职场「B3F」后,这里不仅幽暗,而且越往深处走越窄,支撑天花板的钢筋也觉得很不牢靠。
虽说现今的技术能力提高了,工作伙伴也说不会像以前那样发生崩塌事故,但在黑社会经营的旗下公司盗挖非法矿山,那所谓的「技术能力」是可以信赖到什么程度,倒也是充满了问号。
早上被吵起来并吃掉一点也不可口的早餐后,就得一直工作到深夜,才能倒进粗陋的毛毯里。
手表或手机之类有时钟的东西,早在一开始就被没收了,所以也无法精确地说自己究竟工作了几个小时,但生理时钟的感觉上大概是十三到十四个小时吧。
最令人不耐的是,要挖出一盎司(大约等于卅一公克)的錵,就得拼死挥动钻岩机打碎上百公斤的岩石。
晚上睡觉时,因为听见原肠动物粗暴的低吼声,被吓得飞身跳起来,也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
尽管民警廿四小时都在警备着矿场,但该说是物以类聚吗,黑社会组织找来的民警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在他们的任务里,监视工人避免逃亡的成分还大一些。
此外所有矿工都有认知,那些用钱雇来的家伙们,一旦遭遇强大的原肠动物,绝对不会赔上性命来守护自己这些工人。
「喂!你这家伙要说多少遍才会懂啊,手边的工作不准停!」
人志轻轻啧一声,并回到工作之中。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咚的一声沉重震动。灯泡顿时闪烁,天花板的泥土也撒落下来。
矿工们的不安像波纹般扩散开来。
本来以为是正在使用矿山炸药,但很快又来咚的一声,头顶上的泥土又纷纷撒下。
冷汗缓缓滴落,心脏也剧烈地跳动着。
人志有股很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