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血。他根本毫发无伤。
莲太郎虽然不想这么认定,不过这个出血量已经到了致命的地步。
他看了一眼矮桌上的相框。相片里有一对夫妻以及他们深爱的女儿。
「这间房子的屋主是一个人住吧?」
「没错,家里只有一个男人。」
莲太郎检视天花板。
「那是什么玩意……」
多田岛顺着莲太郎的视线,不悦地绷着脸。天花板沾到绿色的胶状物体。莲太郎跳起来试着碰触黏在天花板的物质。以手指捻了一下,不知为何感觉非常黏。
「被害人铁定是在这里遭到袭击。不过被害人为了求助,大概已经从和室的窗子逃出去了。虽然我很不想这么说,但是他流了这么多血还能动,恐怕表示……」
多田岛不耐烦地从口袋掏出香烟:
「所以是那个意思啰?不只是『感染源』,就连『感染者』都跑出去了?」
莲太郎点点头:
「多田岛警部,请马上下令周围的市民避难,并且封锁这一带。我想那家伙应该还没走远,我们也去外头寻找。假使引发感染爆发,可不是降级就能了事。」
彷佛在半梦半醒之间飘浮的虚幻感受。让人心情舒畅的这座浮桥,在有所自觉的同时也瞬间消失。
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停止漫无目的的脚步。
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这个地方?
离自家似乎满远的,但是从似曾相识的远景可以判断,此处依旧是东京地区的某处。尽管无法正确判断,不过周围的景色依稀有点印象。
他因为自己是否喝酒喝到神智不清感到讶异,可是自己的思绪还很清晰,也没有失去平衡感。只有身体感觉有点倦怠。
他缓缓摇头。
自己的名字?当然是冈岛纯明。这个名字陪伴自己四十五年,不可能随便加以忘记。到此为止还没有问题。那么自己究竟是怎么走到这里?无法他再怎么想也没有头绪。
没有梦游症的征兆,附近虽是住宅区,也没有亲密的友人住在这里。因此自己绝对没有过来这里的理由。
或者自己只是随意散步,凭着惯性移动双腿就自然而然来到这里。
惯性——这个词汇在脑中重复几遍,他忍不住发出苦笑。
自从上班的公司倒闭以后,直到现在他都是仰赖惯性过活。对只会减少不会变多的存款感到厌恶,便想靠赌麻将及扑克牌弥补损失,只不过那却是所有错误的开始。等到焦躁的热切情绪消退,客观看待本身的愚昧时,已经付出贵得吓人的学费。
原肠动物战争发生后,纯明曾以轻蔑的目光看待那些丧失生存目的,走向慢性自杀的家伙,但是如今的纯明成了自己过去轻蔑的对象。
他也无法责备早早放弃自己,离家出走的妻女。
赌输就酗酒大闹的纯明,怎么说都不算是个好父亲。现在他能维持堪用的思考能力,也是因为连买酒的钱都花完的缘故,这种理由真是让人无言以对。
住所被查封后,他只能待在狭窄的公寓里发呆一整天。无法融入社会的焦虑,让他不时想要大吼大叫。
纯明在电线杆旁的自动贩卖机买瓶运动饮料,喝了一口。大概是味道太淡,完全喝不出是什么味道。
转眼间便将五〇〇毫升的饮料喝完,然而口渴的感觉却似乎比刚才更严重。
「……说真的,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r——莲·太·郎·这·个·无·情·的·家·伙啊啊啊!」
这时有人在一旁大叫,让纯明顿时清醒过来。只见前方有位少女拖着长长的影子从朝他走来。少女年约十岁,穿着内衬有着格子花纹的时髦外套与迷你裙,脚蹬厚底的长统靴,微微左右摇晃的双马尾则绑上略大的发饰。
当两人擦肩而过时,「可恶,没想到他会抛下身为『未婚妻』的人家……」纯明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什么危险发言。
少女大概是被谁扔下,丝毫没察觉纯明的存在就直接走过。纯明猜测她或许是附近的居民,于是便从对方背后出声:
「小妹妹,我想问一下路。」
就连纯明自己都觉得这种开场白很可疑,抬起头来的少女果然吓了一跳,飞也似地朝后跳开。
「请、请等一下,我不是什么可疑的家伙。我叫冈岛纯明,应该住在这附近,可是我忘了该怎么回家。」
少女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正当纯明思索该说些话化解对方的误会时,少女彷佛领悟到什么似地露出困惑的表情:
「这位大叔,汝不知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吗?」
「什么?」
「人家帮不了汝。当然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没办法。呃……请问汝有什么遗言?应该有家人或是朋友之类的对象吧?」
「你究竟在说什么?」
「这种事人家也不想直说,但是莲太郎提过告知本人是必须遵守的义务,人家也是因为这样才问。」
两人的对话凑不到一起。人家?汝?
身材娇小,脑袋高度只到纯明胸口的少女,以怜悯的目光仰望他。
「……汝果然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