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 「呃,怎么讲,同样是森,跟那个森又不一样……」
「那真的是森同学吗?」
「是森没错.森是森没错,但那个森并不是这个森……」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莫名其妙。总之……」鲶鱼大王仿佛下定决心,继续道:
「明天我得在教授会上报告这件事。在那之前没找到名册,只好请桑潟老师写悔过书。」
嗳,悔过书而已,写就写吧——桑幸又进入认命&豁出去模式。
「好吧,嗳,我就写吧。」
一旦说出口,就会呕气地觉得写就是了,写就是了嘛,啊~啊,随便啦。感觉也像是把冰箱里烂掉的食物扔进垃圾筒,眼不见为净,极为神清气爽。
然而,事情没那么简单。接下来,鲶鱼大王的九孔唇里吐出的话,别说是神清气爽,甚至足以从根本颠覆桑幸的存在。
「名册费用五十万圆,这也得请老师赔偿。」
如同世界末日来临般的冲击,震撼桑幸的心,他的灵魂瞬间龟裂。脸色苍白又张口结舌的桑幸耳里,继续被灌入形同毒药的话语:
「我会试着努力不让老师赔偿,不过,老师有个心理准备比较好。」
「这,呃……」
桑幸遭到毒害的躯体在狂啸的寒风中冻结,想不出适当的言词,只能颤抖着变紫的嘴唇问:
「呃,那个费用,能分期付款吗?」
什么费用?什么分期付款?桑幸完全不懂自己在讲什么。
「嗳,分期也行,不过……」鲶鱼大王理所当然地点点头,肃穆地加上一句:
「分期的话,得另加利息。」
桑幸深陷绝望
桑幸犹如遭波涛卷走的失根昆布,摇摇晃晃地返回研究室。
尽管毫无食欲,他仍拿出自制便当摆到桌上,打开盖子。便当里是昨晚剩下的白萝卜饭和昆布佃煮加梅干。桑幸默默扒着饭,却食不知味——刚这么以为,随即觉得淋在白萝卜饭上的鲣鱼高汤超级鲜美。
即使是这种时候,好吃的东西还是好吃。桑幸沉浸在悲哀的感慨时,文艺社成员七嘴八舌地说着「老师好」,涌进研究室。
「咦!桑幸老师在哭吗?」护士山本惊呼。
桑幸似乎不知不觉流下眼泪。啊,不,我没事……桑幸暧昧应着,以代替手帕的温泉毛巾拭去泪水。
「真的,老师在哭!」辣妹早田跟着嚷嚷。
「老师怎么在哭?」护士山本问。
「便当菜太穷酸?」丹生爱美猜测。
「那算哪门子理由?」牙牙不以为然。
戴眼镜的一年级小不点回答:
「看到便当菜太穷酸,我就想掉泪。」
「啊,我也是。」同样是大一的熊岛铃香拿抹布擦着长桌附和。
「的确,只有佃煮和梅干,好像有点凄凉。」护士山本瞄瞄桑幸的便当。
牙牙掏出包包里的饭团反驳:
「那样就很赞了,暴龙今天午餐只吃土司涂美乃滋哩。」
「哇哈哈,早上没时间嘛。」暴龙藤井应道。「可是,到这把年纪,不会为便当菜掉泪吧。」
「那老师干嘛哭?」护士山本又问。
辣妹早田说:「难不成是被小鲸鲸欺负?」
猜中了,桑幸就是遭鲶鱼大王欺负而哭泣。国、高中时代,桑幸偶尔会在车站或学校遭不良少年勒索,但他绝不会哭,大抵是傻呵呵地笑,笑到不良少年心里发毛,不得不丢下一句「这家伙有病」,放他一马。桑幸原打算运用经验法则,努力傻笑蒙混过关,但损失的金额相差太多,泪水无法克制地滴落。话说回来,五十万!拿去买夕阳超市十圆的即期面包,就能买五万个!若是特价五圆的豆芽菜,就是十万包!对现在的桑幸而言,五十万几乎等同天文数字。
仔细想想,我究竟为何会离开丽短,跑到垂乳根?怎会被那种比目鱼眼怪的花言巧语骗到这里?要是待在丽短,也不会沦为下流大学教师,反而能在没有鲶鱼大王的和平沼泽悠游。桑幸一阵酸楚,一滴泪水又滑过脸颊。他无力掩饰,豁出去地无声呐喊:是是是,我就是在哭。一个大男人在哭,咦,怎样?不能哭吗?男人不能哭吗?
拉出折叠椅、围坐在长桌旁的八名文艺社成员,注视着默默流泪吃便当的男人,沉默半晌。像是目瞪口呆,哑口无言,也像在冷静观察桑幸错乱到何种程度。
辣妹早田低语:
「果然是被欺负了。」
嗯嗯,桑幸自然地点头。边点头边吸鼻涕的模样,宛如迷路的孩子。
「莫非……」木村社长接过话,「是保险柜里的东西失窃?」
「对,就是那件事。」桑幸又乖乖点头。「可是,你怎么知道?」
「听粕谷姐说的。」木村社长回答。粕谷姐,是指招生战略室的辣妹行政人员粕谷惠吧。
「刚刚我们在餐厅见过,她提到桑幸老师和鲸谷老师为了保险柜的事吵架。」
「粕谷姐和社长的姐姐就读垂乳根时是同学。」护士山本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