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失窃的信件

emsp;只看工作内容,丽短与垂乳根没两样,至少改为四年制大学的第一年,因缺乏四年级生,任课堂数很少,算是相当轻松。虽然多出丽短时代没有的业务——文艺社顾问,且生活机能不太方便,反过来讲,也有更接近东京的优点。总体而言,这次换工作算是正确的判断吧,桑幸下了正面的评价。

  若丽短是地狱,垂乳根当然也称不上天堂,嗳,大概算是炼狱(注:天主教教义中,炼狱位在天堂与地狱之间,是灵魂死后暂时受罚的地方,偿清罪孽后即可上天堂。)吧——然而,这样的想法持续不久,随着月底来临,桑幸再次被推入地狱谷底。

  薪资条的数字

  掉进地狱的原因,出在薪资明细上的「实领金额」栏数字。

  110,350

  不管看几次都一样。十一万零三百五十圆,桑幸茫然注视这行数字。原以为是一百一十万零三千五百圆,但不可能有这种事。无论怎么看,都是十一万零三百五十圆。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斜看正看,同样是十一万零三百五十圆。

  怎么会是这种数字?明细上印着「本薪」195,500,已经够少的。不过,在丽短也仅有二十万出头,半斤八两。差异在于津贴的部分,交通津贴、住宅津贴、职务津贴、本薪调整,上述项目全是零,不然就是才五百圆左右。待在丽短时,光这些加起来就差不多有近二十万,现在全没了。相反地,互助保险、雇用保险、互助会费、税金等代扣部分整整被扣86,450,最后剩110,350。看多少次都没变,十一万零三百五十圆。

  「桑潟老师已是资深教师,不过,还是得从副教授的第一级薪水领起,所以大概会少一点。」桑幸冷不防想起鲸谷的这番话,当时他就有股非常不祥的预感。可是、可是,这哪叫少「一点」?这种金额教他怎么过日子?

  「梅森·乔布尔」公寓月租七万二千圆,加上水电、瓦斯、电话、网路费,约莫八万五千圆。如此一来,生活费只剩两万五千圆多一些。得靠这点钱张罗吃喝、交际、服装、娱乐才行。

  提到娱乐费,依桑幸的情况,首先是以漫画和将棋(注:一种日本棋盘游戏,规则类似象棋。)杂志为主的书籍,其次是电玩。再来是DVD,有时买、有时租,但九成当然都是成人片。其他就是网路赛马,不过,他只买奖金高的,买的也不多。林林总总加起来,也不下两万圆。那么,只剩五千圆。

  桑幸与时尚无缘,几乎不花钱置装,问题在于交际费。他极不擅长应酬,没有朋友,丽短时代不曾跟同事去喝酒,学院的尾牙和迎新欢送会也都缺席。桑幸根本没打算把钱花在社交上,似乎认为自己是「一匹狼」。在这节骨眼,他是不是一匹狼无关紧要,虽然罕见,桑幸仍会收到红白帖子,这个社会意外地处处充满人情。不能小觑结婚的红包、葬礼的白包,一、两万转眼就消失无踪。碰上红白帖子,当场就变成赤字。

  还没完呢。不晓得能否归在娱乐费里,不过,单身的桑幸一个月也会想去一次风月场所,那就大赤字了。况且,他还没算进伙食费。别说赖在居酒屋喝到爽,连米都买不起。

  假使月薪无法撑持,只能靠奖金。然而,想想津贴全遭删减,感觉不必抱太大期望。不是开玩笑,极可能没奖金。最后究竟会变成怎样?

  ~会怎样?会怎样?会变成怎样?~桑幸哼唱着,重新凝视明细单,仿佛用力盯着,数字就会变形。可惜,数字依旧是110,350。看几次都一样,十一万零三百五十圆。

  会不会是弄错……?对,肯定是弄错,像行政人员电脑输入错误之类的。桑幸思索着,所有津贴被删减一空,肯定会引起暴动。此刻,教师们看着薪水明细,想必愤怒得浑身发抖,不可能不闹出事。具体上会闹出什么事?脑海倏地浮现,头绑毛巾的教师们,持棍棒在校园哇哇叫着奔跑,宛如农民起义的情景。不过,他立刻反省,这实在有欠真实性。总之,会发展成一场不得了的大骚动。

  这下不得了喽,桑幸嘲笑似地低喃,想像起园村事务课长向众人下跪道歉的场面。为何是园村?因为桑幸认识的行政人员只有园村。幻想中,遭桑幸等人斥责「今后不许发生第二次」,园村说着「小的知错」,几乎要把头埋进土里求饶。好吧,这次放你一马——白日梦里的桑幸傲然宽恕时,现实的桑幸注意到一个事实,不禁愕然。

  会不会只有他的薪水弄错?

  没错,不无可能。果真如此,该怎么办?当然,去事务室订正就行,根本想都不用想。但等一下,事情没那么简单——桑幸进一步思忖,纯粹是弄错没问题,可是、可是,万一没弄错呢?

  前往事务室,拿薪水明细单给职员看。欸,是不是弄错啦?职员接过单子,我瞧瞧……嗯,没错,老师的薪水只有这丁点。咦,啊咧咧?难道老师以为薪水会更多?啊哈哈,怎么可能。拜托,是桑幸老师耶,顶多就拿这样吧——类似的画面不断冒出,桑幸整晚无法成眠。

  隔天,桑幸顶着比平常阴沉混浊的脑袋去到学校一看,并未发生暴动。上午望向教室的窗外,不见持棍棒的群众在校园徘徊,遇到的教师也没特别生气的模样。

  桑幸焦躁地参加一点半的系务会议,围坐长桌旁的同僚虽然有些无精打采,但感觉一如往常。不愿错看掠过众人脸庞的不安,桑幸瞪大猜疑的双眼,却没任何发现。会议结束,桑幸耐不住焦虑,喊住坊屋副教授。

  怎么啦?副教授一派轻松,神采奕奕,看不出半点阴影。桑幸再次确认,这不是脑袋有想法的人的脸,下定决心开口:「我想问一下薪水的事。」

  「哦,薪水。」坊屋的语气不甚在乎,「听说会砍掉很多津贴,不过也砍得太离谱了吧。一般状况下,肯定会引发暴动。」

  对嘛,果然还是该暴动——桑幸开心起来。话虽如此,坊屋的态度实在不像要掀起暴动。

  「可是,嗳,这也没办法。只能打工撑过去。」年轻的副教授轻巧地丢下一句,便说要去和少林拳法社的学生吃饭。学生希望他扮「森鸥外」,他觉得在外头COSPLAY不太妥,又觉得搞不好会意外有趣,颇为犹豫——他撇开薪水问题,油腔滑调地讲起没人打听的事。

  「房总工业大学的空手道社也会到场。老师知道房工大吗?对,就是日本第一的文盲大学,他们似乎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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