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失窃的信件

确,柿崎是塔姆哥的员工,在保全方面是专家。

  「来研究室时,我观察过楼下的防盗设施,几乎可说是小偷天堂。至少研究室换个锁吧,花点小钱便能买到很坚固的锁。」

  柿崎说着,露出一排白牙。

  「抱歉,职业病不小心跑出来。可是,看到过度不设防的地方,我就忍不住想提醒。太多人没发现日本是犯罪大国的事实。请别放在心上,真是不好意思。」

  那么,我会再联络。柿崎讲完,刚要离开,桑幸灵光一闪,喊住他:「方便请教一下吗?」

  「柿崎先生不会是茨城人吧?」

  霎时,站在门口的男子怀疑地盯住桑幸,接着视线移向半空,回答:

  「……没错,怎么?」

  「不,没事。」桑幸有些狼狈。「总有这种感觉。」

  「我像茨城人吗?」柿崎没挖苦的意思,认真地问。

  「也不是……」桑幸益发狼狈,「唔,怎么说,茨城好像是日本的法国。」他打趣地说,但这个玩笑似乎没发挥作用。废话。

  柿崎不发一语,再度怀疑地打量桑幸后,转身离去。

  保管问题

  终于独处后,桑幸凝视留在桌上的气泡式信封,一阵茫然。

  由于没放任何贵重物品,桑幸不太在意保全,但研究室确实太不设防。除了清洁人员,各式各样的人会进进出出。把信收在办公桌抽屉,弄丢就糟了。毕竟是价值五十万圆的信,小心为上,还是带回公寓吧。

  想到这里,桑幸又冒出新的疑问:那栋公寓就没问题吗?从取名为「梅森·乔布尔」的品味来看,已是庸俗满点,实际上,从玄关门锁到玻璃窗锁,防盗等级是最低水准。唯一称得上防盗设施的,只有那令人感觉闯空门也会空手而归的外观,就是糟到这种地步。对宵小而言,桑幸居住的鱼糕状公寓一楼边间,可谓手到擒来的绝佳地点,如今竟要保管价值五十万圆物品。

  不过,即使小偷闯空门,也不可能知道气泡式信封里装着这么重要的东西。不,那倒说不定吗?传闻,职业小偷对值钱物品的嗅觉异常敏锐,或许会察觉普通信封散发出的细微非凡气息,万无一失地夺走。当然,小偷无利可图。即使如此,桑幸仍白白损失五十万圆,实在惨痛。惨痛毙了。

  平常小偷根本看不上眼的公寓,这种时候偏偏会遭窃。桑幸自问是不是如此倒霉到家的人,忆起不断上演相同悲剧的过往。

  小学时,同学流行挖陷阱,公园和草坪被挖得坑坑洞洞。听起来很蠢,但注的风靡过一阵子。不过,没几个傻蛋会掉进洞里,通常是挖洞的一群人轮流跳进去,或把弟妹推下去玩。渐渐地,热潮退烧,没人想再挖洞,原本冷眼旁观的桑幸突然想挖洞玩玩,不料,刚挖好就有人失足掉落。

  少年桑幸挖陷阱,完全是基于艺术创作的欲求,真的有人踩空,他吓一大跳。受害者是桑幸暗恋的同班女生,她正要去参加钢琴发表会,穿着天鹅绒镶蕾丝的小礼服,搭配黑漆皮鞋和波浪边的白袜子,非常可爱。不巧的是,少年桑幸把蕴酿已久的独特创意发挥得淋漓尽致——他精心收集一堆狗大便放在洞里,引发超乎预想的悲剧。

  国中时,班上同学从附近的废屋偷出铜线。由于感觉很好玩,而且能卖钱,桑幸也想试试。不料,潜进空屋之际,遭巡逻的警察当场逮捕。桑幸一个不漏地供出偷铜线的同学,再也没有容身处。从此以后,他的餐盘上永远盛满难吃的营养午餐。

  换句话说,要论倒霉,没人比桑幸更倒霉。价值五十万圆的信封一拿回家,肯定会遭闯空门。桑幸有些混乱地思索后,想到与柿崎敌对的佐藤一派,也可能来偷信。

  从柿崎的话听来,两派之间似乎有着相当丑恶的纠纷,想必偷走证据也在所不惜。佐藤派应该知道桑幸拥有猫介的信,不,或许他们已掌握柿崎找上桑幸的情报。那么,这封信就危险了!

  桑幸更进一步地想像,佐藤派与他接触,提议买下这封信的情景。柿崎给五十万?那我们开价一百万!假如对方提出这样的条件,我不可能不答应。到时,我会一派轻松地告诉柿崎「佐藤派要出一百万」,柿崎便会慌忙说「咦,那我出一百五十万!」宛如竞标大会,金额愈飘愈高,终于冲破一千万大关!

  噢噢噢,万一成真,我该如何是好?桑幸不禁笑逐颜开,随即又绷紧神经,警戒地四下张望。无论如何,信绝对不能被抢走。

  既不能放在研究室,也不能带回公寓,只能片刻不离地带在身边。柿崎拿来装猫介信件的是B4气泡式信封,口袋装不下,不得不塞进背包。这样真的安全吗?不会把背包忘在电车上吧?在这节骨眼,就直截了当地承认吧,如同挖洞穴的往例证明,我是不折不扣的倒霉鬼。在家庭餐厅离席去上厕所时背包遭窃、在居酒屋喝完酒准备回家时找不到背包……桑幸脑中鲜明地浮现各种状况,抱着信封惶惶无措之际,文艺社成员闹哄哄地走进来。

  「啊,老师还没走?」

  木村社长打招呼,语气仿佛透出失望。她身后跟着神神、辣妹早田梨花、护士山本、牙牙等人。桑幸的研究室逐步「社办」化,社员没事跑来打发时间几乎成为常态。

  「如果是你们,会把这个信封藏在哪里?」桑幸脱口而出。他已陷入混乱,不晓得如何处置信封。

  「前提是,有人想抢那个信封吗?」社员质疑。「唔,没错。」桑幸应道。于是,坐在长桌边的社员像池子旁的乌龟般,摇头晃脑地发表意见。

  「藏那边呢?」护士山本指着天花板的通风口。

  「感觉还不赖。」木村社长接口,随即偏着起头思索:「可是妥当吗?」

  「不行啦。」辣妹早田梨花断定。

  「为什么?」

  「那里一副就是藏着东西的样子,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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