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住的人四肢无力垂下,头不自然地往前弯折。
上吊的尸体——桑幸拔腿想逃,脑袋却狠狠被敲一记,跌倒在地。
落入陷阱
电灯突然亮起,有人间:还好吗?桑幸啊呜呜地呻吟,额头疼痛欲裂。于是,有人再次关切:没事吧?他抚着太阳穴,总算挤出一句「没事」。蓦地,他想起那具上吊尸体,爬起来喊着:不得了,有人上吊啦!只见站在旁边的人正拨打手机。对方穿得一身黑,看来是冷漠女神神。
此时,桑幸发现自己躺在研究室门口附近的地上。原来他搞错逃跑的方向,迎面撞上门旁的墙壁。疑似神神的女孩冷静地讲电话,桑幸猜想是在联络警方或消防队。真是可靠,就交给她处理吧,桑幸再次瘫倒。稍微放下心,太阳穴便疼得更厉害。
「去一趟医院比较好。要叫救护车吗?」讲完电话的人俯视着他问。这冷淡的口气,没错,就是神神——神野仁美。
伸手抚摸,额头渐渐肿了起来,但大致上无恙。撞上墙壁后,桑幸是从脚开始瘫软,所以脑袋没撞地。或许只是惊吓过度,腰腿使不上力,也就是所谓的吓软腿,其他地方似乎没受伤。重点的是上吊的人,那才是眼前的要紧事吧。我没大碍,上吊的人呢?桑幸问。低头俯视他的神神,面无表情地应道:
「上吊的人?」
「窗边有人上吊。」
「哦,你是指那个。」神神一脸索然。看来,这家伙不单冷漠,还天不怕地不怕,显得更加可靠了。桑幸打定主意,把一切托付给对方,继续瘫在地上,呆呆望着天花板的日光灯。
神神离开桑幸,走近窗边。听到奇妙的声响,桑幸撑起上半身望去,发现神神站上椅子,凑近观察上吊尸体,当场吓傻。这根本已超越胆大包天,更令人惊吓的是,神神准备将尸体从窗前放下,并搬过来!桑幸刚要呜哇哇哇哇地狼狈惨叫时,神神开口:
「这是假的。」
「假的?」
「就人偶啊。看出来了吗?」
神神面无表情地说,把那东西放到长桌上。人偶……?当然,不然怎么可能轻易解下和搬动。哈哈,是人偶啊。哈哈哈,桑幸吐出不成声的笑,浑身一软,又像片生鱿鱼般瘫倒。
怎么,是人偶啊。这样啊,哈哈。哈哈……可是,怎么会有人偶?桑幸的鱿鱼身躯顿时冒出猜疑的尖刺。……我懂了,是恶作剧,捉弄新老师的恶作剧,就像《少爷》(注:日本明治时代作家夏目漱石的代表作品之一,主角是刚从大学毕业的热血教师。)里的蝗虫或蚱蜢。不必说,安排这场恶作剧的,就是喜欢COSPLAY的文艺社及房工大。找我去赏花,趁机吊一具人偶吓我。哈,原来如此,原来是这么回事,我总算明白。是啊、是啊,我彻底上当,完完全全掉进陷阱!
此时,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文艺社成员从走廊跑进研究室。想必是神神打电话叫她们来的吧。
社员围住仰躺在门边的桑幸,低头俯视他,口口声声问「没事吧?还好吗?」听起来颇为担忧,但不必怀疑,她们内心都在大笑。我知道,你们俯视着落人陷阱的野兽,正大叫快哉是吧?啊啊,请吧、请吧,趁机尽情地一起嘲笑我吧。桑幸暗暗呐喊着,继续赖在地上。他突然被一股欲望攫住,想将窝囊耻辱的模样彻底暴露在世人面前。
看哪,怎么样,丧家之犬露出了它的肚子。呜呜哀鸣着露出肚子,你们看个仔细吧。看不清楚?要我拉开衬衫,亮出西瓜般浑圆的肚腹吗?要我展现甲虫幼体般又白又凸的圆肚子吗?看呀,不是你们说要看的吗?这些全是你们干的吧?看呀、看呀,这就是我的肚子,愚蠢丧家犬的大肚腩。
桑幸受骗上当的愤怒,不知是遭压抑还是隐匿,并未浮出表面,唯有呕气的心情浓得化不开。在文艺社成员的注视下,悲哀之水从身躯深处渐渐渗透上来。桑幸语带哽咽地开口:
「星期日的事也是你们干的吧?是你们把电梯弄停的吧?我知道的。还有笑声、敲窗声,全是你们的杰作。我知道,我都知道,够了吧?不要再闹我。」
说着说着,悲哀之水泉涌而出,一滴泪从桑幸的眼角滑落。
文艺社成员神情古怪,愣愣盯着瘫在地上的男人。
「星期日电梯停了吗?」神神发问。不愧是神神,唯独她丝毫不显困惑,或者说,她根本是规格外。
「敲窗声是指什么?」
「是你们把我关在电梯里的吧?没关系,不用说我也明白。你们早知道我在圈外吧?没错,我就是圈外人,被排除在外的孤独之人!」
听完桑幸意义不明的话,社员们困惑地面面相觑,只有神神的步调没遭打乱。
「有人敲窗吗?这里可是四楼。」
神神走近窗边,拉起百叶窗,打开窗户,往外探看:
「怎么敲的?办不到吧。会不会是风吹来的东西撞上窗户?」
神神话音刚落,桑幸随即应道:
「才不是,是有人咚咚咚地敲窗。就是你们吧?是你们干的吧?我都知道,所以不要再吓我。够了,放过我吧,你们回去吧。」
泪眼汪汪的桑幸仰躺在地,语带哭腔。他边泣诉边滋滋滋地吸着鼻涕,脸庞被泪水和鼻水糊得闪闪发亮。
你们回去,回去啦。文艺社成员围着不断哀求的桑幸,依旧满脸迷惑。她们交换眼神,渐渐感到好笑。这种状况确实滑稽,因此好笑的成分益发浓厚。
先是迷你裙辣妹早田梨花「科呵呵」地轻笑出声,接下来想必会产生连锁反应,引起大爆笑。在那之前,神神叫道:
「原来如此,我懂了!」
于是,社员全望向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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