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所准备的饭菜全都冷了。
只有餐具互相敲击以及撕开面包的声音响彻屋内。
领头打破沉默的是父亲。
「你最近回家时间都很晚喔。」
「…………」
「跑去哪里玩了?」
「…………」
不想泄漏艾莲的事。我撑开沉重的唇瓣,祭出交好的女生朋友的名字。
「XXXX(女生朋友的名字)那里。」
「XXXX说她不知情喔。」
我立刻抬起头。
「你跑去问她?」
我想我的脸上肯定有出现轻蔑的神色。父亲一时退缩,接着又重新振作,揪着嘴说:不然我能怎么办?
我知道我的脸越来越红。
不止因为谎言被当面损穿。也想像着父亲跑到朋友家里、询问我行踪的画面而感到羞耻。
爸爸也太担心过度了吧?这股羞耻的情绪,逐渐转化为烦躁。
父亲又问了一次。
「你去哪儿了?」
「去玩呀。」
「所以说,去谁家玩?」
我霎时无言以对。还在犹豫着到底该不该老实说,却已下意识吐露而出。
「一个叫艾莲的女孩子家。」
我说出口了。
语毕立刻观察父亲表情的变化。
父亲皱着眉,似乎正在思考。
「艾莲……?村里有这人吗?」
我感到脱力。
果然不认识吗?
但我马上提醒自己。
说不定他只是假装不认识。
如果村里的大人们联合起来隐瞒一个生病的孩子,也可能老早忘掉她的名字。
由于我死命盯着,父亲露出怪异表情。
「又怎么了?」
父亲的声调令我感觉到抵抗的情绪,令我心生厌恶。
明明是我先用怀疑的眼神望着父亲,他只是怀着同样心境而回敬我而已。
「爸爸,你是不是在隐瞒什么?」
「我是能隐瞒什么。」
「村里的人是不是联合起来隐瞒?」
父亲放下汤匙,没有说话。是心里有底,还是摸不着头绪、正在思考呢?
仅仅数秒钟的沉默,我却感觉像是永远那么漫长。
「维欧拉,你在说什么?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事?」
父亲叹息着说道。
看起来微带困扰之情。
我也很困惑。因为无法相信父亲说的话。这个心态令我心跳加速,我并不喜欢。好想哭。但是哭了就无法好好谈话。
我想起艾莲的话,忍了下来。
我凝视着父亲说。
「那为什么不准我接近森林深处?」
「当然是因为……」
父亲像是没有心理准备的样子,搔着长着凌乱胡子的下巴。
「……因为很危险呀。路不好走,又有野兽出没,理所当然的吧?」
说话的腔调总让我觉得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看我沉默不语,父亲突然一脸严峻。
「你该不会就是跑去森林深处了吧?那孩子的家总不会刚好就在森林深处吧?」
我绷住肩膀。因为发现自己受到责备。突然被列罪,不知所措。
「喂。维欧拉!……真是那样吗?」
说实话,确实是。但是为何要生气?因为你真的跟村民们联合起来欺瞒?不准我接近森林深处,不是担心我的安危,而是怕孩子发现自己说谎排挤一位生病的小女孩?
我望着父亲,摇摇头。
「我没去森林深处。艾莲家在……」
低下眼。
「森林附近。」
说了谎。
「这样啊……」
父亲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过并未进一步追问。可能是在体贴我。但是连他此等行为都让我觉得很烦。坦白说清楚不就好了?然而,能够闪过争吵也是好事。发现内心的一部份因此而感到安心,觉得自己很矛盾。
喀、喀,时针刻划时间的声音在一片寂静里响亮。
至今为止,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