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章 可爱的小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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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发现自己也包含在内,低下眼。

  为自己竟会心生动摇而感到惊讶。我是否还很介意自己不会死的这个事实呢?

  希望黑猫没察觉我的心情。啊啊。不过,想必已经发现了吧?眼下他正在我后面笑着——我怕得不敢回头看。

  我带着想啧舌的心情,穿过书架之间的走道。

  为了找别的话题,游移着视线,接着发现坐在房间角落的一名少年。

  不知从何时开始的,有个男孩子住在书房里。

  我不知道该不该称之为男孩子。栗子色的头发盖住整张脸,我无法分辨。

  他会整理书架,把好几本书摊在地上,嗫嚅着什么。总觉得在哪听过他的声音。

  至今一起玩过的朋友,我没一一记住他们的声音,而且每个人的声音也差异不大。不过他那头如幼猫的柔软发丝,光是看着就能使心情平静。

  偶尔我会专为了聆听他的自言自语而来到这个房间。我会坐在离他一段距离的椅子上,撑着脸颊凝望他。

  我想他应该有注意到我现身,但他仅热衷于自己手边的事,从未顾盼我。

  回想起来,他身边放的全是图监或绘本。难不成他不识字?改天来教他认字好了。

  想到这儿,又马上摇头否定。我想他并未期望这种事。

  怪了。为什么我会知道?

  ——想不起来。

  我将手放在额头上思索。然而记忆空白如旧,没能浮现任何线索。

  思考了一会儿后,我放弃继续努力,从椅子上站起、离开房间。

  我来到有棵大树的庭园房。

  已不见红色植物的踪影。

  黑猫以不想再让我感到害怕为由,将她们赶到别的阴暗房里。

  虽然其实不是她们的错。

  感觉有那么一点无辜,但是没有了那株奇形怪状的植物,颇为讽刺地,庭园的景观确实改善不少。

  原本红色植物之触手盘据的那面墙,已换为整片的玫瑰丛。

  我自玫瑰丛前方走过,进入石造通路。

  好凉。

  石板的冰冷触感自脚底传来。

  ——那是什么时候呢?我好像曾怯懦地走在这里。也没什么嘛。不过是一条微暗的小路。

  我低头走着,想起自己总是赤裸着脚。

  如此想来,这又是为什么呢?是因为我没什么穿着鞋子的经历?还是因为没有穿鞋的必要?说实话,应该是我对鞋子,尤其是红鞋,有过不好回忆的关系。但当时的我并不记得。

  走着走着,左侧的墙面出现铁栅栏。

  我随意巡视着铁栅栏深处,想着这个家的房客。

  屋里的房客是由这个家吃剩的人类灵魂残骸所形成。

  也就是恶魔吃剩的。宛如面包屑或是苹果核的这些东西,化成形体,留在家里。

  所以说,只要是恶魔吃剩的,就算不是死在这个家的人,也会化为房客留在屋里吗?

  我思索至此,在某间牢房前停下脚步。

  沉重的视线投向铁栅栏的另一边。

  微暗的牢房深处,有个男人,单手连着锁链。

  看不清楚他的脸。

  因为我根本记不清楚父亲长得什么样子。

  父亲将背靠在最里面的墙上,低头坐着。皮肤几无血色,骨头的线条浮出表皮,看来极为憔悴。

  他不发一语。应该是因为我一个字都不想听。他一直屏住呼吸,像尊雕像似地瘫坐在地。

  双手抓住铁栅栏。没有摇晃铁杆或是呼唤他的意愿。只是为了压抑自己的情感,莫名地觉得必须这么作。

  待在这里,令我呼吸困难。全身发热,内心愈感悲切。握着铁栅栏的手更加使劲。

  突然察觉脚边掉了一个东西。

  ——是父亲的吸烟器具。

  我拾起它,眺望着。

  父亲为了作梦而使用的道具。就因为他有这个,才始终不看我。或许有一部分的我想要如此相信。

  我轻轻将吸烟器具包在双手掌心里。很轻地。没有想要捏碎它。然而吸烟器具却自行散成碎片,化为沙粒消逝。

  有一会儿,我怔怔望着自己的手心。之后仅向牢房深处投予一个眼神,转身走回来路。

  然后,止住正要迈出的步伐。

  父亲所待之牢房隔壁,还有另一间牢房。

  与父亲不同,飘着甜香之女人的房间——

  牢房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铁栅栏封得紧紧的,未有开启的徵候。我也没打算开。

  愈是感受那股甜美的香气,胸中的苦楚愈是扩大。

  察觉自己光是站在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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