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连我自己都不记得的事情。这个家比我更了解我自己。
就像这样,眼下我所想的事情,亦全数化为文字记载于日记内。
我将日记留给这个家的魔力自由撰写,转身离开。
有许多人到访这座森林。
前来游玩的孩子。
相约密会的恋人们。
为狩猎或采集而来的成人。
其他还有寻找失踪孩童的大人,或是为了调查森林而来的人。
我驾轻就熟地操纵着森林。在魔力的光景之中,我飘浮于高空,俯瞰整座森林。截取森林景象,如编织般地将道路适当连结,人们自然会走到我家里。
对于藉由屋子的机关杀人生腻,我开始操使黑猫的魔法以寻求乐子。偶尔也会亲自下手。
偏过视线。仅此便成。玫瑰的藤蔓缠上他们的脖子。宛如钢铁构成之肌肉一般,柔软又强韧的藤蔓一点一点地嵌进血肉里。头颅分离之前。他们常对着我喊——「可恶的魔女」。
有的人恐慌,有的人发怒,也有人高声咒骂。
我从未因这些反应而有所动摇。即便对他们来说是攸关人生之大事,对我来说也不过是不值得一提的日常琐事罢了。
我用手撑着脸颊,以看戏般的心境眺望着这些人的样子。他们口吐的那些怨言,全都左耳进、右耳出。
不过有一次,我想到。
那些人们称呼我为魔女。
难不成,我还小有名气?
「不都是你刻意造成的吗?」
黑猫边舔拭着地板上的血滩如是说。
我刻意?
「就是呀。偶尔故意把进到家里的人放走。这样谣言自然会传开,你肯定很清楚吧?」
啊啊。或许真是如此。
迷途来到此地的兄弟、恋人等等,我曾杀掉其中一个、让另一方脱逃。还不只一次。当时并未多想,现在回顾起来,确实是会形成话题没错。
说不定是我潜意识期望受到认知。
我真实存在。我生活在茂密森林的深处。
或许我并不想活得无人知晓。我很寂寞呀。我想跟很多人一起玩。
「你当真吗?」
黑猫咧开又湿又红的嘴角笑着。
我模仿黑猫的表情,微笑回敬。
是的。我想要朋友。为我奉献生命的朋友。这是一场势必会被抓到的鬼抓人游戏。只不过永远是我当鬼。你听,不知何处,又传来玫瑰花蕾绽放的声音。
若是出现配戴漂亮装饰品的孩子,便将装饰品抢过来,放到自己身上取乐。
在镜子前转上一圈。如何?还合适吗?黑猫只会说可爱,很无趣。于是我很快便对此等游乐感到厌倦,把装饰品收进衣柜里。
恶魔的药搅进红茶或点心里,随之渗入体内。
我每天义务性地窝在大红色的沙发上等候。时间一到,混入药品的甜食便会出现在眼前的桌面上。
今天是草莓蛋糕呢。
用叉子刺进顶端的草莓,看着果汁被挤出表面。
话先说在前头,我并非享受着屠杀人类这件事。以残酷方式下手是事实,但不代表我喜欢这样作。
只是因为这么作能让恶魔感到开心而已。
所有的事亦同。恶魔喜欢看人受苦嘛。尝到充满绝望的灵魂就会很开心。
不想死在这里。我不要。救我。据说怀抱此等悲痛情绪而死的灵魂特别美味。我无法试吃,所以不清楚实情(也没有想吃的念头)。但是这么作能得到称赞。简单地来说,比较好赚。
因此我才选择这些方式下手。
这个家也很配合,开始采用残酷的手法。或许是之前住的魔女教它的方法。我可没有此等嗜好。虽然已经习惯了内脏流出时的异味,也仅止于此罢了。
最近时常切下人类手腕并收集起来,也只是因为制作药剂需要这项材料,我可没有肢解人体的偏好。
记得这种情况通常交由厨师处理。那家伙还曾经急躁地喊着头颅不够用,一副要朝我下刀的样子。怎么会想把这种人留在家里呢?虽有此念头,也能想像前一位魔女留下他的理由,肯定是因为他的料理技术。什么料理都难不倒他。遗憾的是我只吃蛋糕或零食点心,对其他菜色没什么兴致,或许那家伙也觉得很无聊吧。
总之呢,我不是喜欢杀人。
你看嘛。人类也会为了填饱肚子而杀猪呀。那些人肯定也不是为了取乐而下刀。我所作的事,跟那些杀猪的人没两样。
「你究竟是在讲故事给谁听呀?」
享用蛋糕的同时,黑猫在一旁问道。
谁知道呢。对象会是谁呢?就是阅读这本日记的某人吧。
握着叉子于空中作出写字的动作。
「你在写日记?」
嗯。虽然下笔的不是我,而是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