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那股甜香正是来自这里。
我迟疑地走向床铺。物品四处散乱在地板上,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绊倒。
走到床旁后,我落坐于床边。比我的床还硬,坐起来很不舒服。他们特地为我准备比较舒服的床铺吗?一想到这里,突然觉得呼吸困难。我再也没有机会确认了。
茫然若失地望着从吸烟器具冒出的烟雾。就这么望着,彷佛看见烟雾的另一端浮现幻觉。笑容满面的父亲、母亲、还有我。幸福美满的一家人,就在烟雾的那一头。
唉啊啊。
我搓搓鼻子。
为什么我们没能像那样呢?
美满家庭的幻觉消逝,我重新意识到倒在门口的那两具尸体,以及置在膝上、握在手里的小刀。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我只是希冀被爱。
我不过想付出爱。
但是大家都不愿爱我。
眼睛好痛。是烟雾渗进眼里了吗?每眨眼一次,视线就变得更模糊。
大家都不愿爱我。
为什么?
——因为我身上有病?
我抚上被泪水、汗水以及血液浸得乱七八糟的脸部绷带。像是要确认似地,触上裂开的肌肤。
「呜呜。」
我搔抓着比拟爬虫类的皮肤。好痛。即便如此,我仍像着了魔似地,一边低吟一边刮着脸颊。
都是因为我生病。因为我这副德性。
所以没有人愿意爱我。大家都想逃离我。
父亲不肯正视我。
母亲打算抛弃我。
我到底算什么?
艾莲。这是我的名字。但是,艾莲又算什么?
丑陋不堪又生病的孩子?成天凝望着后巷的玩偶?永远得不到爱的少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抓脸也无法满足,我接着搓起头发。发丝进到嘴里,被口水染湿。好痛。好痛。但是我心底的哀号比那还要激烈。
就在此时,窗户开启、发出磅当一声,将我拉回现实。
强风透过窗棂穿入。还点着火的吸烟器随之滚落坠地,散在地面的布块发出滋哩滋哩的声音,焦痕开始扩散。
脑子迟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放任下去会酿成火灾。我慌忙站起身。
——得灭火才行。
我如是想,却又马上止住这个念头。
灭火?
有必要吗?
——这个家里不是什么都不剩了吗?
我望着火势逐渐增强,一步一步后退。接着像被反弹似地冲出家门。
深夜中的后巷。
气息很快变得紊乱,连两栋房子的距离都跑不完。
脚步声啪嗒、啪嗒。我赤脚走在冰冷的石板上。
双脚上被自己以及别人的血染成红色。肯定在路面留下了血红的足迹。说不定我天生就套着一双红鞋。我如是想,无心地走着。
握在手心的小刀,融入夜色、化为身体的一部份。
贫民区里没有路灯。时值深夜,也没有光线自任一扇窗后透出。只有微弱的月光照耀着我。没人出现指责我的行为。可能制裁我的人,也放下天秤熟睡着。
路途中绊到脚,整个人跌进垃圾收集场。
腐食或金属碎片等废弃物在垃圾收集场里堆叠成山。
胸口、腹部等等,身体各处受到撞击,我以俯卧的姿势扭动身体。挤不出力气爬起身,仅将脸转向侧面。呼!地吐出一口白雾,感觉疲倦一鼓作气袭来。
右手仍紧握着小刀。
髋污的刀刃反射朦胧光晕,手拒区过度疲累而轻衡颤栗。
『你要死吗?』
彷佛听到小刀如是询问。
我无力地摇头。
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你是我的尖牙。猫也无法用自己的利牙啮咬、撕裂自己吧?
我就此闭上眼。
我今后会怎样呢?总之明天会先醒过来。那么后天呢?再隔天呢?可以想像我因寒冷而发抖、为双脚的痛楚而哭泣、忍受饿到睡不着的每个夜晚,接着身体逐渐失去行动力。
届时有谁会替我埋葬呢?
会不会有一双温柔的手,引领我到土壤构成的睡床呢?
我很明白那不会发生。
我会将黑猫带去埋葬,是因为她那般娇小、那般弱势。因为她的存在感小到能容纳在我双臂间的关系。
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