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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音一面注意观察黑暗中的动向,一面也动身进入并列建造着图书馆分馆的土地,进入那片被黑暗包围的地方。我耽搁了一会儿也追上了凛音。
最先跃入眼前的是让人想起公园攀登架的铁制手脚架。之前为了遮蔽被黑凛音破坏的建筑而用无穷无尽的铁管组成的东西。这个地方白天人头攒动、遮住了太阳洒下的光线,但依旧犹如上了年纪的废墟一样。也像是黑暗的世界中被月光照亮的古城。
身着礼服的少女正站在顶端,仿佛黑色的公主一样。虽然止住了出血,但似乎并没有回复的时间,右臂仍旧在破破烂烂的礼服衣袖中无力地垂下。
黑凛音俯视着凛音。
正如凛音确信的一样,她并未逃跑,反倒是在等着凛音。我之所以如此断言,是因为黑凛音右手正握着比少女身高还长的长枪般的东西。
使用了攀登架——施工现场手脚架上到处都是铁锈的铁管,黑凛音将它投掷过来。
铁管的空洞切割着空气,响起奇怪的笛声朝凛音笔直飞来。铁管一闪而过,凛音翻动身体避开。
「——弹起吧」
凛音的动作如同甩手,同时响起沉重的声音。铁棒在碰到凛音的手之前便被某个看不见的东西打落。我知道刚刚她说出的就是那一夜从倾注而来的玻璃碎片下保护我的语言。
我追溯这些记忆影像的行为被再次响起的笛声打断。玻璃雨变成了铁雨。铁枪连续不断落下。毫无间隔地落在在凛音周围。铁管轻而易举地刺穿地面,瞬间插下半根以上的长度。铁雨擦过雨披,撕裂包裹身体的部分。凛音避之不及,只能尽可能接下出血最小的攻击,弹开攻击致命的轨道。玻璃碎片和铁枪的重量和大小都不可同日而语。强力的语言消耗也同样剧烈,也有使用次数的限制。
「——」
似乎要永远持续的几秒钟内。
雨还在下,雨披已经无法尽它原来的职责,到处都是破烂地包裹着凛音。从破开的缝隙间流下的是凛音红色的性命。
「——治好吧」
凛音简短低吟。
鲜血流出的势头略微减弱了些。然而并未完全止住,凛音的鲜血和时间一同从凛音娇小的身体中流逝。
我发不出声音,也迈不开脚步。
两名凛音的战斗仍在继续。只要还在继续,就没有任何我能做的事情。我看向施工手脚架,黑凛音的身影不知从何时起消失了。消失,然后迫近凛音。
从地面伸出的铁管之山被黑凛音的右臂扫平。她的前方是出血不止的凛音。
——哐啷哐啷。黑凛音那如柴刀般的手臂削铁如泥。哐啷哐啷哐啷哐啷。不一会让,铁棒被切光,周围只剩下凛音雪白的脖子。凛音面无表情地举起右臂灌注力量,重复起斩削无机物时的动作。
「——弯折吧」
隐藏在破烂不堪的雨帽中失去血色的嘴唇说出这句话。
令人厌恶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黑凛音挥起的手臂应声折断。即便如此黑色少女的表情也没有变化,反而是凛音痛苦地喘息起来。
——黑凛音的手臂仿佛是被卷起拉线的人偶手臂。瞥都没瞥一眼自己坏掉的手臂,黑凛音就这样对歪曲成奇怪样子的身体下达了挥下的命令。
这段不规则的鞭子前方,锐利的刀刃划开黑暗。
——凛音就在前方。
鲜血飞溅,包裹着雨披的身体如同没了发条的玩具一般被击飞。这条直线上堆积着成堆的施工耗材。双手双脚被随意抛在外边,凛音的身体则被瓦砾吞噬。
摆得整整齐齐的铁制手脚架和施工耗材应声崩塌。
一阵喧嚣过后,寂静侵袭了这里。
拔除了铁管之林的黑凛音现在第一次确认起自己的两只手臂。
歪曲的右臂仍旧不失作为凶器的性能。沾着凛音鲜血的指尖腻烦地一挥。
这是凛音自己期望的事情。为了结束永恒之站的伏笔。这是招致了现在皮开肉绽的终结。以凛音决意的相反形式结束。
云层飘动,遮挡了月亮。昏暗变为了深渊。
黑凛音没有意识到我的存在。因为我知道我只是一介观众。
凛音的身体融于黑暗看不清楚。从崩塌的耗材缝隙间,只能窥见被血染尽的雨披。
黑凛音拿起手边的一根铁管。黑凛音自己切断的那根铁管切口斜削,如同盒装牛奶附赠的吸管一样。
伸出的右臂拿着铁制吸管,黑凛音缓缓靠近雨披。
她抬起嘎吱作响的手臂,尖端指向前方。
然后——
没有犹豫、没有感慨地突刺进去。
「——对不起」
沉静平稳的声音。
这并不是黑凛音第一次开口说出的话,当然也不是我。
月光为灯的舞台上,脱下雨披的凛音站在黑凛音的身后。
黑凛音将手离开铁管,转过身。
黑色礼服的左胸,心脏位置。
少女开口——
「——爆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