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看。」
「这……你又没看过。虽然我是一直被淘汰没错啦。」
她搔着额头,忿忿地说她不是这个意思,然后像是想丢下我似地快步走向大马路。我犹豫一会儿,最后还是跑去追她。
「喂!等一下啦!」
我明明是紧张地来买杂志看十二月寄出的稿子有没有通过初审,为什么会弄成这样?这样我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找自己的名字。
她的目光始终瞪着前方,对追上去的我丢出饱含辛辣的一句话。
「我说啊,我们都已经三年级了。」
「对啊。」
我先应声再说。她说得没错,我们从上周起就升上三年级,也就是进入高中生活的最后一年。教室也换了,我还跟她分在不同班。
来到儿童公园旁边的一处十字路口时,她紧急煞车似地突然停下脚步。她站在「当心儿童」的号志旁,忿忿地抬头看着我,从喉咙挤出像是掐住脖子的嗓音。
「你不会想说……要好好念书跟我上同一所大学吗?我想考的大学偏差值可是很高的。」
「我知道,毕竟你的成绩很好。」
而我只有平均水准。她毫无疑问能够对前途满怀希望,有着多样化的可能性,但是否真正有望,谁也不知道。我正这么想,她就逼近过来。她近到几乎要把胸部挤到我身上的距离,像要咬人似地张大嘴巴。
「你要怎么办?你有什么希望考上的大学之类的目标吗?」
「嗯,算有啦,就是我爸妈念的大学。虽然那所大学没有文学系,但我想念那里就好。」
随口这么回答,她颇为失望似地将音色放低一阶。
「你是觉得你要当小说家,所以上哪一间大学都没差?」
她说中了。不但如此,我甚至还想,最好今年就能当上小说家。
我无法维持住严肃的表情,脸颊频频抽搐成陪笑的模样。我就维持这种想必十分窝囊的表隋,以含糊的态度回答她的问题。如果这是在参加面试,相信这样的态度立刻会让我被淘汰。
「呃,啊,算是啦。」
「别做梦!你想得太美了!」
她突然大声起来,像在说我一定会被淘汰。我从不曾碰过她拉大嗓门吼人的情形,三两下就被震慑住,发不出声音来。
她激昂的情绪涌向茫然的我。
「你根本就不行嘛!虽然投过那么多比赛,可是你根本一点都没有成长或进步!每次不是只通过初审,就是连初审都没过。你是笨蛋啊!你也该知道了吧!你真的不要太离谱,总该知道了吧!」
我听见自己的心脏被人咚咚敲个不停的声音。像是握紧了拳头敲打金属门板一样,那是坚硬而且回声很大的声响。也许她就是在用言语槌打我的胸口,说到最后已经声泪俱下。
「我就说个明白让你知道!你啊,没有当小说家的才能!一点都没有!」
「唔……啊……咦……」
我很想反驳,但有东西卡在胸口,让我一口气喘不过来,连着好几次都是这样。她看到我目光乱飘,变得更加心浮气躁,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便转过身去。
她背向我,最后用后脚踢了我的小腿。一股几乎渗血的剧痛支配我的右脚,让我只能用左脚踏出一步,接着再也动弹不得。
「当小说笨蛋也该有个限度!去死!笨~~~~蛋~」
说完她就跑走了。她怒气爆发的模样,在我看来实在太过唐突,我跟不上这种速度,只能哑口无言地目送她离开,甚至连一声悲叹都没有,只是歪了歪头感到纳闷。
我本来还以为我跟她处得算是不错。
实际上,我却在她心中进行的考核中被刷掉了……似乎是这样。
不对,比较像是……她已经忍耐好久,刚刚终于忍不下去。
尽管我在小说中已经不知描写过多少人的心情,却丝毫掌握不住现实中女朋友的心情,让我觉得自己很可悲。啊啊,刚刚她的眼神就是这个意思吗?
我独自被留在十字路口,唰唰地翻阅紧握在手中的小说杂志。
我在这本全国发行的杂志上找到自己的名字,无力地咧嘴一笑。
「上面有我的名字耶。」
我空虚地微笑,用力阖上小说。
突然想起母亲的脸,我仰头看看四周。
我终于也被人叫「小说笨蛋」啦?
就结果而言,到了下个月便揭晓我今年依然在复审中遭到淘汰的事实。
不只是这个奖,我还被其他奖项讨厌,接二连三遭到淘汰。
虽然她并未明白说要分手,但经过一场实一接近分手的吵架之后,我和她便疏远了,因而我在教室里不再和任何人说话,得以埋头写小说……得以?这样好吗?我可以说得像是在肯定这样的改变?这样好吗?
……嗯,应该是好的吧?只要能写小说就够了。虽然喜欢上她这件事并不是假的,但举例来说……就像要把食指和中指的位置互换是不可能的一样,在我心中,她和小说的地位是不可能颠覆的,无论如何都不可能。
而我多半也没办法像当老师的爸爸一样,极力减少徇私的情形,平等对待班上的每一个学生。爸爸很了不起。即使亲生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