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我一醒来的时候几乎都会这样。天气闷热得我想把所有皮肤换掉。拉开绿色的遮光窗帘,外面灰蒙蒙的,眼看随时会下雨。最近都是大晴天,实在希望能下一场雨来驱走暑气。我拉上窗帘,抬头看看时钟,现在已经过了中午。我先在床上伸伸懒腰,再连打几个呵欠,接着走出房间想补充水分,顺便吃个香蕉。我吃饭几乎都用香蕉打发,还真是连吃饭都没变化。YES,肉鸡。
我走下楼梯前往一楼,冷气的保佑立刻从我身上消失,头发沾在脖子和脸颊上,厌觉像温温的洗澡水从脸上流下来。头发碰到耳朵感觉很烦人。头发留太长了,谁来帮我剪头发?把我这个长毛男变成一个清爽的青年。理发店没有外送服务吗?不,干脆把头发外送还比较快吧?想不通。我歪了歪头走在走廊上。
母亲待在厨房。她几乎都在那里,从以前就这样。「从以前就这样」这现象让我觉得很不可思议,她到底都在做些什么?看起来又不像在打扫或烹饪,为什么一直待在厨房?
我开始怀疑会不会我们母子都是肉鸡,拉出椅子坐下,上半身整个趴在桌上,桌子和我的表面都湿了。湿的二次方,不快感大概是四次方。
母亲跟我说声「早安」,但这是讽刺我睡回笼觉,所以我没有回应,而是催促呆站在流理台前不动的老妈给我午餐。
「老妈,香蕉。」
「你要吃老妈的香蕉?」
「你又没有好不好?」
「哇哈哈!」
「嘻哈哈!」
我们一脸正经地相视发笑。真是有够无聊的玩笑,而且两边说话都很快。父亲说话也很快,所以很难判别我的思考方式和习惯是来自环境还是遗传。大概是两者混合造成的吧。
母亲转身面向我,她手上没有香蕉,看来她不是为了给我香蕉才转身面向我。我沮丧地抬头看了看母亲,她还是老样子,以满是曲线的脸开口说:「你很闲吗?」
「啥?」
「看你的脸松垮垮的就觉得你很闲。」
「这是遗传。那,有什么事吗?」
「有。你去帮表弟写读书心得。」
「……啥?」
……读书心得?啊啊,是那个啊,所谓的暑假作业?记得我小时候还真有过这么回事。
然后,我也真有个表弟。由于我们几乎只有在新年时会见面,所以我都忘了,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为什么我要帮他写?」
「你靠写字吃饭,这种事应该很拿手吧?」
「什么叫做『这种事』?喂喂。」
老妈,你是不是有所误会?小说跟读书心得可不是同一国的,不能用「这种事」囊括,差别大概和鲭鱼跟萝卜的差异一样大。而且我从来不曾写过什么心得感想,因为小时候遇到这种课题,我都是靠老爸和老哥解决,所以我根本没有经验,行不通的。
「听说你表弟完全写不出来,很伤脑筋。」
「真惨。」
「所以指定你代打。」
「还代打咧?根本是整个丢给我。」
「你以前不也是这样?」
「……别找我这种人代打好不好?」
我自虐的咒骂被老妈无视。窗外开始传来蝉鸣声,母亲似乎觉得蝉鸣比我的意见还重要,转头去看窗外。我也跟着望去,窗外是一片云海。
「我快赶不上截稿日了耶。」虽然我是说谎。
「听说你表弟也快赶不上了,毕竟暑假就快要结束。」
「可以不要把功课跟工作相提并论吗?」
「你以前不是都有收人家给的压岁钱吗?既然跟你表弟的爸妈收钱收那么多年,你就当作这是在还债吧。」
「呜!」我手按额头。被老妈这么一说,我很难反驳。由于亲戚之中只有舅舅一家人住在附近,也就只有他们能够扛起「发压岁钱」这种我一整年的希望。而且金额相当大。我没忘记这份恩情。
「……你偶尔也想跟舅妈聊聊天吧?」
「这倒是还好。」
我大学时代的确受过舅妈很多照顾……算了,也好。
「好啦,表弟会来我们家吗?」
既然老妈提到见见舅妈的事,想也知道应该不会是表弟要过来我家。舅妈总不会跟小孩一起过来。
「你去他们家。我会趁你出门时,把棉被跟床单洗一洗。」
「好好好。」
简直像在住旅馆。不过,好像还真的差不多?所以,我在这家旅馆住了二十四年啊,真是个老主顾。
「我现在去吗?」
「对。听说星期六学校连游泳池也没开。」
「知道了。老妈先给我麦茶。」
「你想喝老妈的麦茶?」
「听起来就很酸,还是给我市面上卖的那种。」
我一边蜕眙一缕起膏,打开冰箱,自己拿出装麦茶的瓶子。我懒得准备杯子,直接就着瓶口喝茶。冰冷的洪流灌下,嘴里、舌头底下还有喉咙都得到滋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