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全裸的笨蛋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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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日语是不是用错了?刚才句子文法错了喔。』

  『你刚刚讲的那句话还不是少了个「的」字?你们是怎样,电子字典妖精吗?』

  『我看应该是你善良的心和邪恶的心吧?』

  『我当然是善良的象征。』

  『你白痴啊?俗话不是说「像笨蛋似的老实」,所以善良的当然是我。』

  『你们这些幻听,不要在别人脑袋里弄得像是有不同人格在吵架一样。』

  『罗唆。真要说起来,你为什么在写小说?』

  『……还不就是因为梦想吗?梦想让很多人说我写的小说好看。』

  『也不想想你是个连作品能不能出版都无法保证的业余作家,真亏你可以把自己操劳成这模样。』

  『还不就是因为开心?写出只有我写得出来的作品让我很开心。』

  『就算有人说你没有才能、说你的小说难看?』

  『……因为也有人说我搞不好是天才。』

  『不用什么「搞不好」,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你是个小说笨蛋。』

  『好,这就是最后一行了。』

  『『『按下Enter。』』』

  我强而有力地按下最后一行,就在这里结束。颤抖慢慢从指尖蔓延上来。

  「写、完、啦!」

  我一头倒在开始有霉味的棉被上动弹不得,今天已经连一步都走不动。我笑着心想「要是这时候想尿尿该怎么办」,悠哉地为这可笑的担心烦恼。

  完成原稿这一瞬间的快感,足以和新年穿上新内裤相比。

  之后要进行润稿,请甲斐抄子给我意见,修正,列印出稿子,用打洞机打洞,穿绳……有一大堆事情要做。可是,现在我体内只有解放感与希望这两种东西。我陶醉在随着完成一件事的成就感而来的幸福余韵中,整个世界舒畅地扭曲变形。

  就是这样我才会戒不掉写小说。等我当上作家,这份原稿就会被拿去出版,散播在全国。如果事情真的演变成这样,我看我大概会溺死在梦想中吧。

  「好可怕……当作家好可怕……」

  每吸一口气,意识就被睡意驱散一些,幻听也不再侵犯现实,脑袋变得孤独。我的心像笼罩在由文章的丝所结成的茧当中,只觉得一片安详。

  从窗户射进的微弱破晓晨光,让我从中找到春天的暖意而露出笑容。

  做为创作原点的自我满足。

  梦想与晨光擅自把我变成全世界最有福报的人。

  啊啊,如果能够永远陶醉在这样的心情当中……

  就算当不上小说家,其实也不重要啦。

  「……不过你还真是早泄啊。」

  我差点被邮局的自动门夹到。其实应该说我太过动摇,脚下一个没走好,自己跑去撞自动门。我的右眼与眉毛之间撞到玻璃门,让我痛得弯腰直呼「痛痛痛」。

  「你这个人真好懂。」

  「是因为你若无其事地误用词汇,我才会觉得傻眼。」

  「言语这种东西,只要意思传达到就好。」

  根本没传达到。听着我们对话的邮局员工,瞪大眼睛看着我们。我一边用手掌把自动门推回去,一边走出邮局,另一只手以右眼为中心按在脸上。

  虽然有一阵阵线状的疼痛,但相信很快会消退。

  站在我身旁的甲斐抄子双手抱胸,歪着头说:

  「那,你真的早泄?」

  「这个不重要。」

  「不对,怎么会不重要?」

  少罗唆给我闭嘴。

  黄金周假期已经过去的五月第二周。没有重到让人头顶快冒出蒸汽般的湿气,反而连日都是几乎足以把人烤干的热气与阳光。

  我们就读的大学山坡下有便利商店与邮局,我相信这一定是为了让我能这样寄出原稿而存在。虽然多半也只有现在是如此。

  一抬头看见等一下要爬的山坡,这股高昂的心情便在转眼间烟消云散。

  或许是因为在放长假前都乖乖上课,让我和甲斐抄子的表情欠缺活力,一点干劲也没有。像甲斐抄子的眼睛和脖子都往左偏,一跨出脚步,当然会摇摇晃晃地往左侧靠。啊啊,你要去哪里?而且你走的方向根本和大学相反。

  我姑且还是去追甲斐抄子,毕竟我是她的徒弟。附带一提,我们碰面纯属巧合。只是因为我从便利商店前面走过时,甲斐抄子在那儿喝着果菜汁。

  要说明天也一起行动的默契变成常态,那多半是不可能。而且日常生活中和竞争对手一起行动,也不会有好处。偶尔相互较劲一下才是最刚好的。虽然一下子当徒弟,一下子又当对手,搞得我很忙,但要当朋友是不可能的。

  「竟然在五月去投十二月才截止收件的奖,你会被当成没有季节感的笨蛋。」

  甲斐抄子像弹珠似地以锯齿状路线在步道上移动,要跟在她身后,我当然会变成弹珠二号,我们两人乒乒乓乓、动作不太顺畅地弹来弹去。没碰到使我们停下来的契机,不知该说是幸运或不幸?步道反方向没有任何人影走来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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