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全裸的笨蛋登场

 而且我这次要写的故事,剧情从开头到结尾都已经确定了,之后只剩下把构想写成原稿这个步骤。有点留长的指甲在键盘上敲得喀喀作响,扰乱了音乐,让我很在意。我本想剪一剪指甲,但想不起指甲剪塞到哪里去,只好放弃。

  说到这里我才想到,笨蛋似乎回家了,今天没有出现在我房间里。虽然衣服又被他穿走,但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联络他,所以对此也只能放弃。

  在一片空白的档案文件上不断写下文章的感觉很爽快。由于现在还处在不必修整故事细节的阶段,手指动得很顺畅。我一边随手写下不经意想到的一些转折很妙的语句与各章的结尾,一边完成了开头的一个章节。

  虽然上午睡觉,中午以后才开始写作,但包括吃饭时间在内,大约十二小时就写了十张稿纸的量。我要投稿的新人奖,对篇幅的规定是一百三十张指定稿纸以内,所以算起来等于是用一天就写了将近十分之一。相当顺利。睡觉。

  第二天,早上八点起床,我把奶油涂在买来囤积的面包上,甚至懒得烤就塞进嘴里,用牛奶把面包灌下肚之后,刷牙又睡。假日的上午睡觉,中午过后起床一直活动到深夜或天亮,这就是我的生活步调。虽然今天不是假日,我选修的大学课程今天也有上课,但这些我都不放在心上。

  中午我又醒来一次,先洗把脸,再把笔记型电脑开机,继续写作。我打开昨天的原稿,又放音乐来助兴,手指放到键盘上。似乎是眼睛疲劳,一面向荧幕就觉得眼睑很沉重,我先点了新买的眼药水,再着手才正要开始写的第三早。昨天动得很顺畅的手指,今天却有点迟钝,与其说是抗拒写稿,还不如说是不知道该不该一直写同样张力的文章。昨天的我和今天的我,感性似乎截然不同。

  「喔喔,有在写啊。这就是用来干掉甲抄的秘密武器吗?……等等,你为什么全裸?全裸写作是怎样?你有这种嗜好?这样有快感?有快感吗?」

  笨蛋一来到我房间,就当自己家一样坐下来,凑过来看电脑画面。我惊愕地心想难道我又忘记上锁,但马上就觉得这些都不重要,目光始终未从荧幕上移开。

  啊啊,还有刚刚笨蛋说得没错,我现在什么都没穿。我遵守师父所谓写小说就等于全裸的教诲,以这样的方式敲打键盘。要是甲斐抄子知道我这样做,不知道会不会称我为爱徒?但我的脑袋尚未混乱到会产生这样的妄想。

  「我才要问你,你闲着没事做吗?话先说在前面,看也知道我很忙。」

  「不,这已经不是看也知道,是让人看不下去……不管怎么说,为兴趣忙碌的确是很幸福啊。也好,我今天算是来看看你有没有偷懒。我也有事情要做,其实还挺忙的,只是抽空来监视你而已。」

  「是吗是吗?闪边凉快去,不要偷看我的荧幕。」

  「让我看看又不会少块肉。我才不会抄袭这种东西。」

  「喂,什么叫做这种东西?少罗唆,别来碍事。」

  「好好好。」

  笨蛋躺在我铺着没收的被窝上,这家伙是不是把别人的房间当成他的休息室?算了。我不说话,随他去睡。这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必须想起或酝酿出昨天写这些文章时的心情。然而,我平常写作时不会特别注意到某件事而写,所以根本无从回想;而且感情融入的程度很低,根本无从酝酿。我放弃完美接上之前写的段落,一字一句写下去,结果文章的张力变得相当低。不过,文字的安排与词汇的选择变得很有条理。算了,文章缺乏统一感是我的老毛病,就别在意了。

  这天笨蛋回家后我仍继续写作,一共写了八张。剩下一百一十张,如果能够维持这样的步调,再过十三天就会达到规定张数的上限。

  可是,想也知道不会这么简单。

  第三天,手停了下来。我试着一如往常从中午开始面对电脑,但手指就是不动。似乎是因为整整两天都在写小说,身体有些腻了。要是我一开始动笔时写得顺利,就常会发生这种事。但我还是被非写不可的强迫观念绑住,没有心情出门。心情很烦躁。今天笨蛋没来,所以我也没办法轻松消磨时间。无可奈何之下,我只好选择不动也能消磨时间的活动,那就是新接龙。心无旁骛地玩新接龙,一整天都在玩新接龙,玩到最后眼睛充血、痛得不得了。好困。虽然原稿只前进了两行,我还是决定睡觉。虽然睡是想睡,但脑中似乎有明天非写不可的念头,让我睡不安稳。全身都很疲惫,躺下来就觉得背部在发热。

  第四天。昨天休息一天后,写作的状况获得明显改善。果然是一天。只要间隔一天,我就会觉得轻松许多。在这个阶段,只要休息一天,气力便能充分恢复。虽然眼药水消耗的速度明显与日俱增,但这也没有办法。有一阵子我放着眼睛痒不管,结果眼屎多得反常,有时甚至一觉醒来会睁不开眼睛。那次真的很严重。这次稿子进展得很顺利。虽然不是说要先写好放着,但我希望能在今天之内写完第一章。到了明天,我就会忘记现在的用词习惯与比喻用法。要让章节内的文字顺利衔接,就不能让睡眠打断写作,必须一次写完。到了晚上洗完澡后,手指的动作变得缓慢。我玩新接龙休息了三十分钟后,专心写小说直到天亮。很遗憾的是第一章并未写完,但我已写了三十六张。

  第五天。似乎因为四天来除了睡觉与写稿以外的所有活动都精简掉,精神压力导致身体出毛病。胃痛得像是有东西在胃里打滚,这种痛楚让我自然而然挺直腰杆。我无法静下心,无谓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就算躺下来也躺不住,马上又会忍不住站起来。但就算坐着不动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所以我穿上衣服,两手空空地走出公寓,跑上坡道前往大学,在大学的旧教学大楼福利社买了五个午餐面包。虽然全都是水果奶油口味,不过我正想吃甜食,所以正合我意。回家的路上遇到甲斐抄子,我们视线交会,但她和几个女生朋友走在一起,所以我并未特意叫她。那几个女生看着我的脸,似乎在讲什么八卦,但我不理会她们。在下坡路上,我打开一个午餐面包来吃,酸酸甜甜的味道让我很开心。在面包上涂抹奶油的吃法我已经腻了。

  我想到不妨休息一阵子,花时间慢慢写,但只过三秒钟就驳回这个念头。流出的东西跟挤出的东西是大不相同的,在创作这个领域里,确实有些东西就是要在被逼紧的状态下才会诞生。而且,如果多花时间便能写出好作品,那么十八岁闲闲没事做的大学生,应该会比被截稿日追着跑的职业作家更能写出杰作。

  创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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