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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种不讨好别人的态度、坚定不移的眼神、坚毅的口气,以及我那保守得卑微的发言。
这就是我和这个口气与态度始终坚毅的怪人「甲斐抄子」见面的情形。
我沮丧地回到公寓,看到笨蛋正在打电动打得十分开心。几分钟后,丢开书包在他身边坐下的我也跳下去一起玩,在某款号称全民高尔夫游戏的电玩中展开一场对决……看样子我今天的防盗意识也很薄弱。
我们丝毫未提领版税领爽爽计划,好一阵子只是默默动着手指。家用游乐器运作的声响与按按钮的声音,让室内趋于饱和。
「我说啊。」
笨蛋一边挥杆击打掉进沙坑的球,一边对我说话。
「干嘛?」
「这世上最努力的人啊,是最有才能?还是没有才能?你觉得是哪一种?」
笨蛋看着极小的电视画面,只动着嘴唇说话。我先朝他的侧脸瞥一眼,然后也将目光投注在电视上。这时正好轮到我,我第二杆也全力把球打远。
「啊啊……」
「我还是换个问法吧。你觉得哪一种比较有意义?」
「那当然是有才能的情况啊。」
「会吗?既然有才能,努力不就没有意义?」
「啊啊……」
我过水失败,让球掉进水池里,和花了两杆才把球打出沙坑的笨蛋平分秋色。
「原来你在想这种事?」
「也是啦,从以前就这样。我看到有才能的家伙,偶尔也会哲学思考一下。这种时候我一定会找些一点都不重要的事情来做,像是打电动。」
笨蛋打出第四杆,球上到果岭。事到如今他才说:「输的人要请吃午餐跟晚餐。」先别说由谁请客,为什么我非得跟他一起吃饭不可?我困在这样的疑问当中,当作没听见,同样打出第四杆。啊,失误了。
「说到这个,你现在在写什么故事?」
笨蛋一边嘲笑我的失误,一边问出这个问题。我拍着膝盖回答:
「我没必要告诉你。」
故事内容是死掉的人变成幽灵,要从三个室友当中选出杀死自己的凶手。规则是死者可以把自己选上的人带去阴间,而人选当中包括死者的情人。事实上,死者完全不必猜对谁是凶手,故事内容要讲的是「想带谁一起死」……照计划是这样。我正在写这样的故事,但写得不顺利,因为这是我不擅长的类别。
当然,我可以别写这种类别就好,但毕竟我想出道,得多尝试几种类别才行。
「算了。那么,你有没有锁定哪个奖,每年都投稿?」
「啊?没有。但我看上的奖,大部分都会去投。」
面对这个问题,我忍不住干脆地回答。这是为什么呢?因为笨蛋是个会任性自称是我朋友的人吗?也许他真的有种亲和力。
「是喔?姑且不论内容,总之,看来你至少不缺生产力。」
「谢谢你在两个不必保留的地方讲得这么保留。」
我的上一球掠过球道上的树木而没能上果岭。我再挥一杆,喔,正中球钉座。
「因为我有很多东西想写,脑中有一大堆想写成故事的构想。只要试着写出来,产量自然就大。」
「喔喔,好厉害。要是陷入低潮的作家听了,大概会想掐死你。」
「可是,不管实际去写出哪个构想,就是写不出我一开始在心中描绘的水准。」
技术跟不上想像。
梦想自顾自往前走,毫不顾及现实。
不知道笨蛋对我的说法有什么感想,只短短发出一声「哼~」。
「既然你不挑剔,像这个奖你要不要也去投投看?」
笨蛋朝我扔来一本薄薄的小说杂志。这不是我丢在房间里的杂志,所以多半是笨蛋自己带来的。
我翻开笨蛋丢过来的杂志看了看,看到五颜六色的插画底下刊载着详细的投稿注意事项。
「轻小说的新人奖啊?」
「你的作品不是很适合这边吗?毕竟是冒险故事。」
听笨蛋这么一说,又让我对他擅自看了我写的小说这件事生起气来。笨蛋似乎也察觉到我在生气,脸上更加挂满笑容,看来打算采取安抚我的作战计划。不,这种应对方法本身倒是没有错啦。
「我也不是只写冒险故事……嗯~而且我很少投稿轻小说的奖项,毕竟我根本没看过几本轻小说。我对轻小说的印象,该怎么说……就是觉得编辑会要人多写几个可爱的女生,再不然就是只要书卖得稍微好一点就会要人写续集。」
「实际上不就是这样吗?可是有什么关系?能畅销就好啦。」
收件截止日是……十二月啊?上面列着一长串通过初审者的姓名。
「如果你想知道你的印象是对是错,只要投个一次试试看不就得了?」
投个一次这种说法让我有点不服气,但我决定不理会这个疑问,着眼在另一个部分。
「……你推荐我投这里,是有什么理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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