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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姊,你不要激动——我说的是『照这样下去』对吧。」
「?」
「有方法可以救他。」
果林哑口无言地望着妹妹。洁白的小小脸蛋上浮现出来的微笑,冰冷得简直让人无法想像是属于个孩子的,却非常美丽。
「站住!」
此时的健太,死命追着布浦。爬上地下停车场的窄小楼梯,在路灯照着的小巷子全力奔跑。
(可恶……哪能让你给跑了!)
健太还不了解详情。
可是跟亨利谈过之后想起来的那个他在青叶国小厕所看到的西装男,毫无疑问就是眼前正在追的布浦。
布浦就是昨天出现在国小的偷窥狂,应该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把果林带到了地下停车场。秀实不晓得是偶然来到,或是跟健太一样有蝙蝠带路,进而来到果林身边。不过扭打的瞬间却遭刺伤。
(如果我没有拖拖拉拉犹豫不决……)
实际上秀实遭刺是在健太抵达后没有多久的事。要是能够早点赶到,也未必来得及防范。
但是到他跟着蝙蝠行动花了很多时间踌躇,让他感到愧疚。
即使直觉蝙蝠是来通知他果林有危险,他却逞强心想蠕蝠去拜托木岛秀实就好了而迟迟没有行动。因为蠕蝠坚持地盘旋不去,他才不得不认输。到他决定翘班出来,可能花了十分钟左右。
都是自卑感作祟。他想比起贫穷又不会谈笑风生的他,果林似乎跟秀实在一起比较快乐,那个人应该比他更可靠,因此自惭形秽,态度也奇怪地固执起来。
如果没有犹豫更早赶来帮助秀实,说不定就能在不让布浦有空使用凶器的情况下加以制伏。
(我一定要抓到这混帐!)
然后必须向秀实道歉,因为他告诉了果林那毫无根据的传闻——尽管果林不相信他还是要说,他内心的过意不去与其说是对秀实,不如说是对他自己。
可是布浦穿过岔路,横越空地,拚命逃跑。或许是在这里被人抓到就会身败名裂的恐惧化为力量吧,布浦健步如飞一点也不像半老的人。不认识路加上病才刚好的健太,追在后面大约十公尺已经是极限了。布浦专挑无人的小路,让健太也无法向路人求救。
对面传来警报声。前方有个小平交道,栅栏放下,布浦从底下钻过去。
(完了,来不及了!)
健太在心中大喊不妙。他跑到平交道面前时,列车就要来了。
(要让他跑了!)
然而就在此时,上空传来巨大翅膀鼓风伸展的拍动声。
瞬间止步往上一看,一个翻飞着黑斗篷的人影掠过健太的视野。虽然那人影好像降落在平交道的另一边,不过列车正好经过所以看不见对面的情况。
健太只能停在平交道前面。受到列车内部灯光通过的干扰,完全看不见平交道对面的情况。不过从车轮声响的空档,可以断续听见惨叫和殴打的声音。
电车走了。
平交道对面站着个披挂着黑斗篷的高大男人,布浦倒在他的脚边。等不了栅栏伸起,健太用手推起,跑了上去。
回头的黑斗篷男子是果林的父亲亨利。
「唷,雨水同学,怎么啦?你好像在追这个人。」
「谢天谢地……这家伙就是偷窥狂,所以我要抓他。」
一路狂奔所以气喘吁吁。听到健太话讲得断断续续,亨利满意地抚摸着下巴的胡子。
「哦。我去青叶国小见到昨天那个女老师了,我问她,她说那个时候身穿黑西装的人就只有教育长而已。我想就是这家伙没错,所以让蝙蝠出来搜寻,赶过来这里……果然这家伙就是犯人。这样我的冤屈就洗刷干净了。哎呀,真是痛快呀。我就把他跟写上罪状的信一起扔到警察局前面吧。对了你不是在打工吗?」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真红……果林同学她不好了!」
健太大叫。
秀实作了一个梦。
自己跟二姊美花一起走过住宅遥里的道路。太阳刚下山,染上深红色的西方天际缭绕着如影的细云。
(啊,这是……那个时候的梦。)
可能是梦中梦吧,秀实很清楚自己正在作梦。也知道这不是梦境特有的形象支离破碎的构造,而是苏醒的过往记忆。
姊姊穿着水手服,扎成马尾的头发流泄在背上。所以梦中的自己应该还只是幼稚园的年纪。
不记得为什么会和姊姊两个人走在黄昏的寂寥道路上,但是随后发生的事情记得一清二楚——虽然一直封闭在深层意识的深渊,不过现在想起来了。看见从背后架着果林的布浦之后,记忆就苏醒了,
有个从岔路走出来,身穿黑色长大衣的男人,朝着姊姊和他走了过来。个子高高的,帽子压得低低的看不见长相。
在跟姊姊说话的自己,一点都没注意到男人。姊姊大概也一样。
然而就在双方就要交会的一瞬间,男人迅速往旁边移动挡在姊姊前面,用力拉开大衣。
姊姊尖叫转身跑走。
秀实来不及跑。正确的说,应该是根本搞不清楚状况。可是姊姊的惨叫和表情所带来的惊恐,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