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机影,拖着长长的灰白色的尾巴坠入了圣赫雷纳海。
在南海升起的两根水柱就是真电的墓碑。好几层波纹搅乱了海洋,而不久便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海洋恢复了平静。
只有天空仍在喧闹着。
千千石钻过被击坠的真电之间,在敌方轰炸机编队后上方占位了。
那是已经果断执行了对世知原基地的轰炸、接下来只剩下逃跑的敌机了。用已经重复过几百遍的动作,千千石与敌人进行着肉搏,让其沐浴在了他三十毫米机枪弹的居合斩之中。穿破了敌机厚重的装甲,“炮弹”在敌机搭乘席爆炸了。粉碎了的敌机,变成了漆黑的花朵,在圣赫雷纳海激起新的波纹。
本日击坠数三架,而猎物全都是投下了炸弹以后的敌方轰炸机。
波佐见编队长的声音从无线电扬声器中传达过来。
“之后没有必要战斗了,返回吧。”
虽然逃走的敌机仍然存在于视线范围中,千千石还是相当机械地推下了驾驶杆。回旋了一圈在眼前的正是塞恩岛的岛影。从世知原基地周围升起的黑烟,早早地就看习惯了。今天将收到何等程度的损害呢,但愿没有定时炸弹撒在了跑道上。
回到了世知原第一飞机场,他明白那样的祈愿并没有传达到。
现在跑道上挂起了“禁止着陆”的标识。从上空驶过俯瞰下来,有无数黑色的球体摆在跑道与飞机场设施旁边。
他咂了下舌头。地上的人员们好像有些恐惧地,一个接一个地盯着千千石等人迎击队。
黑色的球,正是敌方轰炸机投下的定时炸弹,而距离爆炸的时间可能是三十分钟、一个小时,也可能是二十四小时之后。那是对正在拆除的人来说会有生命危险的、非常麻烦的炸弹。
然而不论多么危险,如果不能拆除跑道上的炸弹的话就无法着陆。鉴于真电所剩的电力,如果再磨磨蹭蹭的话自己就会坠落而死。一边焦急地等了几分钟,将白襷呈X字系在身上的三名地面人员,拿着铁质火钳和竹篾编制的筐子开始回收着定时炸弹。白襷队一边提心吊胆地弯着腰,像捡栗子一样将所有炸弹拾到了竹筐里,向椰子林一口气跑过去,不假思索地将筐子扔到了林子的深处。万幸的是,白襷队的三名队员平安无事地完成了,一边嚎啕大哭一边跑回了同伴的身边。白襷队一边提心吊胆地弯着腰,像捡栗子一样将所有炸弹拾到了竹筐里,向椰子林一口气跑过去,不假思索地将筐子扔到了林子的深处。万幸的是,白襷队的三名队员平安无事地完成了,一边嚎啕大哭一边跑回了同伴的身边。
多亏了这拼死的作业,总算是平安无事地降落到了这坑坑洼洼的跑道上,将今天的战果向指挥所报告了。白濑司令以下、音无航空队的那些名航空参谋、名飞行队长们正等候着他们的航空指挥所,现在只是一个有镀锌铁皮屋顶的小屋,过去那混凝土制的二层指挥所已经行迹全无。那明亮的阳光就那么直直地打在参谋们满是尘埃的军服上。
皇纪三千二百一十二年,五月。
自从开战以来已经过去两年四个月了。
艾斯特·米兰达海上战以来的半年,战况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辛苦了,这边有三机被害。”
对着报告结束的千千石,其中一个航空参谋带着沉痛的面孔如是告知。被击落的全都是,一个月以前被送到世知原基地、飞行时间连五百小时都不到的新兵飞行员。
“……我告辞了。”
千千石敬了一个礼,离开了指挥所。在跑道旁边还有未回收的定时炸弹摆着,非常危险。直到战况开始恶化的去年为止,现在应该是回到兵营甚至还能喝点酒的时间,但千千石要回到的地方不是兵营,而是飞行员的待机所。战况如此紧急,已经到了要住在这里的程度。
在椰子林的最深处,搭起了一间简陋的平房,在此扎营。
那镀锌铁皮屋顶由椰子的叶子盖住,格挡和侧壁全无,从外面都能完完全全地看到里面。在那铺了地板的房间中,到处都挤的是飞行员们,在扶手上晒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这里就是享有盛名的音无航空队战斗机班的住所兼战场。
而且老早以前,士官飞行员的待机所也变得和下士官一样了。千千石和波佐见都一同盘腿坐在尘土的床上。
“那是为了补充人手的不足而让他们前来送死的,这天空可不是让新加入的人能活命的。”
波佐见甩出一语。千千石默默地听着那些。在旁边,松田问道。
“想来要维持世知原基地也困难了呀……”
“……”
“每过一天,敌人的物资和数量只会增加,而这边也只是损伤在增长,而补充不足,这样根本无法决胜。如果撤退回到离本国更近的地方进行迎击,这样做不知有没有道理呢?”
虽然通常来说如果下士官提出了这样的问题,士官会暴怒那是理所应当,但波佐见只是沉思了一会儿,认真回答道。
“内地都在大势宣传:由于音无航空队的活跃,敌方的反击已被挡住。这样一来,撤退是不可能的呀。直到我们音无航空队全灭为止,死守塞恩岛就是我们的义务。虽然听起来冷酷无情,但还是忍忍吧。”
“……是。”
“我们在这里的坚持,关乎天上五十年、一百年以后。只要我们能变成防波堤不断承受敌人的反抗,未来会向好的方向发展的。让我们相信这点吧。”
“……是。”
杉野也好松田也好都只好赞同了。一直持续着如此艰辛的战斗的原动力,只存在于波佐见回答的逻辑性之中。至于其他的什么理由,都完全够不成自舍其身持续着战斗的根源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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