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处和地处流动着的大大的断云所保护着,千千石混入了敌方飞机所形成的涡旋。
眼下就是格兰·伊德阿尔的威容。
悠然地收纳着部下,沉醉在今天的胜利之中。可以看到在甲板上降落的敌方飞行员,一边振臂高呼一边加入了同伴们的圈中,炫耀着自己的击落数量。
海猫,就在那圆圈当中。
说不定,他正在说给同伴们听自己击落御堂和观音寺的事。
仅仅这么一想,千千石好像就要推倒驾驶杆的机枪发射手柄了。
虽然想立马就实施攻击,但他忍耐着。敌机的注意力全都贯注在母舰的甲板上,而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正上方竟然有真电之类的。他心急如焚,但却仿佛理所应当地堂堂正正地假装成皇国军在不断飞翔着,等待着时间的逝去。
太阳落到了水平线,晚霞在空中蔓延开来。
西方天空的下部,染成了浓郁的深红色。他简直都要认为这就是今天在这天空中死去的所有帝军飞行员们的血的颜色。那种万念俱灰的感觉,向千千石的胸膛传了过来。
——御堂,观音寺,保佑我吧。
千千石祈祷着。他一边祈求一边握着驾驶杆,等待着那个时刻的到来。
在夕阳沉下去之前,所有的着舰作业都完成了。
从天空舞动下来的深蓝色,遮住了西方天空的晚霞。从水平线传过来的,是如同野火一样的真红,在黑夜的最深处燃烧着。
时机已到。
——就是现在。
冲出了藏身的云,从高度四千米,突然开始下落,由于怀抱着两千五百公斤的炸弹,那加速比起往常都要顺利。
距离目标——格兰·伊德阿尔的水平距离大概五千米左右。
从天盖降临的夜之色,掩盖了真电那漆黑的机影。
不断向搭载着高射炮的驱逐舰靠近了。如果被VT信管捕捉到的话,那就完了。
——拜托了,不要察觉到啊。
那想藏也藏不住的螺旋桨声轰鸣着,千千石从上风头以四十度角下降,突入进来。两架从属机也沿着那下降的线路。
在遮风板的对面,有着在通红的海面上浮现出巨大躯体的格兰·伊德阿尔的舰影。巴尔德就在那里,还有海猫。必须对葬送了大量同伴的他们,献上这边的还礼。
夜晚保护着这边。敌方仍然错把真电当成己方机。你们就那样为了战斗的胜利而欢呼沸腾吧,尽管认为在这片空域中没有飞着的帝军飞机吧。
在靠近到从敌舰足以用肉眼分辨这边时,千千石不断煞有介事地倾斜滑行着,很有节奏地明暗交替打起两翼的编队灯。虽然那是完全没什么意义的信号,但如果能让敌方对空炮射手在拉下导火线时感到迷惑的话,那就太好了。
伴随着祈祷,千千石小队飞过了驱逐舰艇的战斗队列。
“愿吾等的奇袭得以成功。”
他一个人沉吟着那如果有无线电的话,他将会发出的电文内容。
他窥视着轰炸瞄准器,在那十字形的准星中,敌方旗舰那宽大的甲板已经大得从瞄准器中伸了出来。没有敌方直掩战斗机,而且在越过那环形阵的城壁之后,对空炮火并没有打响。
他舔了下嘴唇,现在敌方这巨大的空母已经任凭他处置了。那是在对平常的战斗机进行空战时所未曾尝到的快感。
目标是前部升降机。
那是为了将收纳在格纳库中的飞机运送到上甲板的电梯,仅仅破坏了这个,空母就会丧失大半的战斗力。
虽然进行在爆装战斗机上的轰炸训练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但他的身体还记得那种感觉。
与目标的距离突破八百米了,他将手放在了投出炸弹的手柄上。
七百,六百,在瞄准器中敌方的身影在不断变大。在上甲板上还有艾列斯IV排成排,飞行员们以及整备兵正在用狐疑的表情仰视着这边。
五百。终于,敌人察觉到了千千石小队,千千石用着不能再痛快的表情,眺望着这些慌慌张张在甲板上逃窜的皇国军士兵。
四百。到达了必中的距离,伴随着恶魔的笑容,他毫不犹豫地拉起了投掷手柄。那一瞬间,倏地一下机体就变轻了。
与机体分开来的二百五十公斤炸弹与格兰·伊德阿尔前部的升降梯相撞,与在十米高度千千石拉起真电的机首几乎是同一时刻。
喷发出了巨大的火柱,仿佛都能听到敌方乘务员的悲鸣。
一边上升着,千千石回头看向后方。先是杉野,然后是松田,他们相继投下了炸弹。由于他们沿着与千千石相同的下降线路,因此必定会命中。
千千石对着已经凹陷的伤口,刺去了第二、第三只枪。
爆炸又连锁着新的爆炸,现在格纳库内一定成了火海吧。
一边冲向天空,一边俯瞰着后方着了火的格兰·伊德阿尔,千千石不由得送去了嘲笑。
那心情真是痛快。在昏暗的海洋上立起了粗大的火柱,这样的话,一时间离舰出发就无法进行了。他看出来敌方什么都做不了,不知所措。周围的驱逐舰在入夜后也未能发觉真电,没有对空炮的空母毫无回天之术,只好任人宰割。
真想再好好践踏一番。
千千石的胸中冒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