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被杀,结果都一样——不对。我必须破坏、破坏、破坏,将〈绝对睿智〉破坏殆尽——我非消灭〈绝对睿智〉不可。
我非得卯足全力,消灭那个无法消灭的存在不可。
我是为此而存在,否则,我的存在将毫无意义。
可是——我质在提不起力气。
我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没有体力,还是失去气力。
“……‘父亲’。”
这句话在无意识中从我的口中流泄而出。明知得不到回应的一句话。
“父亲”离开了这个世界。最后的“父亲”死后,又过了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早已无法准确记得,在那之后又有多少年月流逝。
“下一次……我一定会达成使命。”
我知道“父亲”不在了,我知道我这一声呼唤只是枉然。不过,我一定得喊出来。
失去了这个誓言,我不过是个空壳。
“我一定…………我一定会杀了它!”
立誓的呼喊没人听见,就这么在崩毁的街道中融化、消失。
沉入残骸的刃倒了,我也随之倒卧在瓦砾中。
◆
“你记起来了吗……‘父亲’的期许,和自己发过的誓言。”
蜜丝丽宛如被声音拉了出来,悠悠睁开双眼。
她的脑里映照着的不是梦也不是记忆,而是此刻映入眼帘的情景。
然而,出现在视觉里的影像,全无真实感。
深沉的黑暗中,站在她眼前的是一个脸上戴着白色面具、仿佛飘在空中的东西。
除此之外,什么也不存在。她意识到的只有自己,和眼前这个怪模怪样的异形,其他的,就只有分不出是不是黑暗的一片漆黑。
戴着白色面具的异形理解到蜜丝丽恢复意识,拉近了原本就接近的距离。
接着,他漆黑的双手稳稳搭上蜜丝丽的双肩,面具也跟着凑近,像是要瞧清楚她的脸一般。
纯白的面具上头,绘有又哭又笑的图样。面具上没有瞳孔,她却感觉到从中射出的视线刺入了肌a。
“你是——”
“〈奉龙的祭祀人偶〉。”
戴着白色面具的异形说一句,蜜丝丽的嘴便擅自接下一句。
“你的使命是——”
“破坏〈绝对睿智〉……持续破坏〈绝对睿智〉。”
蜜丝丽因为嘴唇违背意志自顾自地动了起来,不由得感到混乱。但是她的声音却极为流畅——自然地说出话语。
“所以,你——”
“我……会杀了玖朗。”
她的嘴无视意志纠葛,只是把字吐了出来。简直像是受到戴着白色面具的异形所说的话操纵——以及牵动一般。
“就是这样。”
戴着白色面具的异形似乎对这个答案颇为满意,重重点了个头,表示欣喜。仿佛他不在乎蜜丝丽没有表现在脸上的困扰,唯有她的承诺才真正代表她的心意。
戴着白色面具的异形甩动身上的黑外套,敞开双手。
“〈绝对睿智〉会集合、显现在适合的媒介上,并随着媒介死亡散去……必定如此。”
他像是要让某人明白似地,滔滔不绝地解说了起来。
“颜料一旦混合,就回不到原来的颜色,即使相似,基本上已经是别的颜色。不会有人曾经是〈绝对睿智〉的媒介,唯有死亡才能解放〈绝对睿智〉……在这漫长的光阴中,从没有那样的人存在……”
戴着白色面具的异形——不知由何处发出声音——语调和缓。不过,他嗓音里的坚定意志透过空气传进蜜丝丽耳里,直击脑门——晃动她的思绪。
“〈绝对睿智〉就算已经不在那人体内,那人还是脱离不了关系。就像擦掉后还是会在媒介上留下笔迹,治愈后仍会在身体上留下伤痕一样。那人身上即使没有〈绝对睿智〉,也绝对无法抹灭曾经存在的‘事实’。何况睿智……知识不是独一无二的无形物体……你要如何确定它不会像复印一样烙印在媒介身上?”
一个又一个“字”进入脑中,阻碍思考。不知不觉中,这些字句占据脑海,从外部进入的话语逐渐取代内部的思考。
传进她脑中的话,成了她的思考。
“你得杀了他。无论他是什么样的存在,无论他是什么人……因为,你必须杀了〈绝对睿智〉的显现媒介者。”
戴着白色面具的异形再次将掌心放在蜜丝丽肩上,轻柔裹覆般触摸着她。
“——你心里的想法是错的。”
“……我心里的想法是错的。”
她的嘴自然而然地动了起来,刚才话语与思考之间的矛盾已不复见。戴着白色面具的异形说出的话就是蜜丝丽的思考,她是依自己的意志将话说出口。
“你要杀了他,确实达成使命。那就是你存在的理由——也是你唯一的存在理由。”
戴着白色面具的异形的手臂,抚摸着少女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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