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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胡说八道、格哈德!”他的表情还是笑嘻嘻的,但声音里却充满攻击性,“你也是、尤金。别光听着不吭声啊,起码也要为接近真相做点努力嘛!”
架着腿坐在白木椅子上的尤金,抬起头带着淡淡的笑容看着乔凡尼。
“我对这波澜壮阔的冒险叙事诗颇感兴趣,不想泼人冷水呢。至于这究竟是故事,还是实际发生过的事,我无法做出判断呢。”
格哈德豪爽地放声大笑起来。
只有一旁的卢诺吃惊地瞪着眼睛:“但是我想,就算你说了真话也不会被责备的……”
他那水色的眼睛疑惑望着上方,见到这情形,尤金的笑意更浓了起来。
乔凡尼挑起一根眉毛。
“嘛、我和格哈德刚见面就好好打了一架,只有这件事是真的。”
“我说得没错吧?”
“但投降的人可不是我,是这家伙!原本就是打算趁对峙的时候,该隐去你的船上挟持小玛利亚做人质。最后不是很成功么?”
要这才是事实的话,确实没什么可吹嘘的。
不过格哈德并没觉得不高兴,反而呵呵笑了起来。
“嗯。当时为了挽救同伴们的性命,我都做好死的打算啦。但是老大他割断绳子,问我要不要跟着他混,还说让我妹和手下们都跟着一起去,这样就没问题喽。然后我的战场虽然从大海转到了坚实的离地,不过我从没后悔过!海龙骑士团是不灭的!哦——!”
格哈德异常地兴奋,又开始吹嘘别的事了。
也许是乘上了久违的船形物体,让他回忆起了过去吧。
乔凡尼也坐下来笑着加入了谈话。
我再次背向大家,向着外面漆黑一片的世界。
第一次在星辰的海洋里旅行。
我们在希维亚的战斗结束之后,去乔凡尼的故乡尤里尼亚准备船只,随后就离开了母星诺古。
现在,正在向着位于其他星系的行星费伊雷伊进发的航海途中。
这艘巨大的船,载着众多的人和武器、以及装满货物的木箱铁箱的船,却像是没有重量的东西,无声无息地在宇宙中前进。
它的动力源就是一块放置在船里的魔导石。
魔导石是开采自火山地带的矿物。乳白色,质地很轻,本身并不具有魔力。通过某种方法,魔导士能把自身的力量封存在其中。这样一来,就能让没有魔力的人使用魔导力成为可能,是一种很贵重的道具。
力量的强弱,似乎是与石块的体积成正比的。要驱动如此巨大的船,需要与之相应的强大能量。在动力室里见到的魔导石,大约有婴儿的头颅那么大。
我和卢诺自然不用说,格哈德和尤金,还有大多数的士兵,这都是头一次离开自己出生的行星。船浮起来的时候,有人害怕地尖叫起来,甚至还有人晕厥过去。不过经过了漫长的航行,大家都已经习惯了。
雷比亚斯大人以及该隐和基法一直很镇定,似乎是早就习以为常了吧。他们几个人,经常像这样在星际间航行,曾经去过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吧,这是我无法想象的事。
出身自富裕家庭的乔凡尼似乎也对星际旅行很有心得。他一直在船里的各处指点人,一旦发生什么事就立刻赶过去,非常地忙碌。
其他的骑士团长们,也已习惯了这样奇特的旅行方式。通常在自己的房间里或者干部专用的食堂里,打牌喝酒消磨时间。
一旦空闲下来,我便会看着窗外。
那一切皆无,寻不见任何生命迹象的虚无空间,不知为何如竟此地吸引着我。
诚然我的身体是母亲所赐予的,但也许我的精神正是从这样的地方诞生的吧。
如果是这样,是否死后就会回到这里呢?……我从心底里希望是这样。在没有终点无限延续的生命的枷锁中永生,不过是真正的恐怖和痛苦而已。当我的身体腐朽的那一天来临之际,希望能够静静地沉眠。倘若神明真的存在,我只有这一个愿望。
在我身后,乔凡尼起身说他准备回房睡觉去。
“大约还有半天,就到目的地了哟。”
仿佛和这句话相呼应似的,窗外的风景连成线迅速地向后退去,是进入最后加速了吧。
像是有冷风打在了脸上,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2.红色的地狱
行星费伊雷伊,是体积与诺古不相上下的大行星。
然而人口却连前者的五分之一都不到。
在这颗行星上,只有无边无际向前延伸着的红色荒野,这是由于土壤中富含某种矿物的缘故。对于看惯了丰饶的绿色的我的眼睛来说,是个太过强烈的刺激。
船降落在行星最大的都市夏安斯。破旧的楼房挤作一堆,街道非常地狭窄。
红铜色的天空中,厚重的云层低垂,由于气候炎热干燥的缘故,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正在眺望着积满灰尘的古旧街景的时候,该隐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惊讶么?在宇宙中,多数行星都是这样的环境。你们的诺古是个例外。但这红色的土壤却是行星唯一的财产。围绕着巨大的矿产资源的权力斗争永无止息,是一片吸走人民鲜血的土地……”
我回头想看他的表情。但却什么都没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