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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哈德瞥了眼少年,却发现后者突然俯下头,身体也在不住地颤抖。
“感觉不舒服么?”
就在他认为对方无法反击,卸下了防备去关心他的时候。
“哇啊啊啊啊——!”
少年像野兽一般地咆哮着一跃而起,把格哈德扑倒在地。
“呃、啊?”
“我…我……才不是废物!”
“怎、怎么了啊、你?”
“我做得到的、我会做的。所以给我住手不要再打了!……讨厌!但是我也讨厌冷、我要出去!要把这里弄坏掉逃出去……弄坏掉!!”
他语无伦次地自言自语着,但这些话并不是没有意义的。
“弄坏掉……弄坏掉、给我都去死!哇啊啊啊——!”
少年轻松就举起装着武器的木箱,朝把他团团围住的士兵们丢去。
伴随着悲鸣声,箱子摔得粉碎,货物和鲜血一齐飞散开来。
“啊啊——、弄坏掉!我要出去!太碍事了,我杀了你们这群混蛋!去死!”
少年仿佛变成了狂暴的恶鬼。
他刚显露出异样神色的时候,他那些手下们就慌不择路地一哄而散逃跑去了。没法详细地打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用恐怖的力量甩开试图制服他的人,无差别地毁坏触及到的一切人与东西。格哈德一伸手,竟是差点被生生撕掉一块肉,他惨叫着让开一段距离。
“那究竟是什么?”
“好像有点不妙了呢?”
大家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那是…心病。”
听见该隐的声音,我转过头去,见雷比亚斯大人也和他在一起。
“要解决他么。”卡菲晃了晃手里的飞刀,视线投向黑衣的主人。
雷比亚斯大人沉静地伫立着,从我这个方向,只能看见他戴着眼带的侧脸,无法得知他的绿色的眼睛里,究竟有些什么。
黑发的少年,魂不守舍地重复着宛若魔咒一般的话语,疯狂地摧毁他所触及到的一切。
“不要出手。”雷比亚斯大人扔下这句话,就径直朝着人群当中走去。
不消一会儿工夫,他就迫近了狂暴的少年,向着他脑后一手刀劈下去。
少年像坏掉的人偶一样,无声无息地倒下了。
一击命中要害,毫无多余的动作,目睹这一场面,大家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白昼下的码头,飘荡着微妙的气息。
“不好意思!”格哈德的大嗓门打破了静寂,“谁抱这家伙去哪里躺一会儿!我的手不行!”
他用左手压着的右腕还在不止地淌血。
玛利亚他们立刻朝他那边奔过去。
“别管我,先帮帮这家伙!”
格哈德很在意少年的事。恐怕是由于自己的一句话诱发了他这种异常状态,显然他想为此事负责。
少年被带到码头附近的一间旅馆里休息。
“我…又发作了么。”
这是他苏醒后说的第一句话。
少年的名字是华尔特,今年十七岁。
他出生在这个港口小镇里的一个渔民家庭,成长的过程中饱受父亲的拳打脚踢。除此之外,他再也没有说过家人的事情。
现在他是附近的不良少年集团的头领。
从刚下船的旅客那里抢来钱财行李,大家平分。同伴们拿了钱就去吃喝玩乐挥霍掉,但他却是悄悄地存起来,总有一天要买一条船,从这个小镇离开,这是他的憧憬。
我不能理解那种无论如何都要离开故乡的强烈情感。但就算对方是家人,也依然会存在有令人无法跨越的冷漠的沟壑,这种情况的确是有的。
在我眼底残留着的故乡最后的风景,是拉紧窗帘的二楼窗户。以后再也没法和父亲和母亲,以及活在我的心中的凯莉重逢了吧。
“不好意思。”一直守在他枕边的格哈德坦率地说道,“是我说了不该说的,才害你变成那样的吧?以后你要当心一点。”
其实,雷比亚斯大人和该隐关于这件事情也反复叮嘱:他会因为轻率的话语激动起来而失去理智,千万要注意不能再让这样的事重演。
“那就这样吧,快点回家去。”
格哈德起身准备去整理马车,向下一个战场出发。
“给我等等!”华尔特从床上跳起来,“我不知道你们要去哪里,但是,把我也带上吧!去哪里都没所谓,哪里都比这里要好!对了、我不是把你们的行李弄坏了么?我用干活来赔偿,我什么都肯干的!”
华尔特那黑色的眼瞳里都是认真。
格哈德闻言,一下子贴近他的脸,低声宣告道:“小鬼,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地狱。”
这个时候,我和该隐,还有乔凡尼他们,应该也都是同样的表情吧。
华尔特向四周望了一圈,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