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军队就开始转移了,走了整整两天。
我太过疲劳没法骑马,一直躺在载行李的马车里昏睡。稍微醒过来的时候,就看着漂浮着连绵云朵的蓝天再次入睡,这模糊的记忆掺杂着干草的味道。
到了第二天的下午,我才完全睡醒。玛利亚领着格哈德的部下们给我捎来了饭菜,为照顾我忙里忙外的。他们虽然很粗野,却很喜欢小孩,似乎是因为过惯了集体生活的样子。
我这才头一次镇静下来,观察周遭的情况。
习惯了南征北战的人们一刻不停地向前行军,就连给人以纤弱的第一印象的尤金,也是一脸平静,让我很吃惊。
雷比亚斯大人骑着黑色的骏马,独自一人落在距离部队稍远的后方。全军的首领没有护卫跟着,这没关系么?不过乔凡尼却是一脸的理所当然,说他无论是剑术还是魔导,都是全军最强,根本不用担心。
远远落在后面的孤零零的黑影……那位大人无论与谁同行,无论身处何方,都是这样的孤独吧。
那天深夜,我们越过了国境,从我的故乡梅达莫里亚来到了邻国希维亚,大家就地露营,在这里待命。
雷比亚斯大人则在两位参谋的陪同下,去与下一个雇主交涉,一周后三人回来了。
又是深夜的行军,最终我们到达了位于深山中的一座废弃的古堡。
被高耸的围墙封闭起来的城堡除南面以外,三面都临着悬崖,显然这曾经是一座要塞。把灰尘扫除干净,打开铁窗让空气流通,用木板修补好破损的地方,总算,本已是一座废墟的古堡成了可以让人入住的地方。
我在这里接受了该隐彻底的教育。
距离下一场战斗开始似乎还有些闲暇的时间。这次的任务是去支援反抗领主**的起义军。听说雷比亚斯大人总是和反对派、少数势力或者**军结盟,站在与当权者敌对的阵营。不少士兵觉得这是正义的行为,并以此为荣。但我认为这是不对的。战争没有善恶之分。有的只不过是,像误入蚁狮陷阱的小虫那样死掉而已。
总之,我把兵法的学习理解成是高度的益智游戏,表现出充分的求知欲。我想,这多少能令被一个月期限困扰的该隐宽心一些吧。
其他的骑士团长们……格哈德和乔凡尼有时候在山里训练士兵,有时候打牌豪饮,有时候吵吵架,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
基法和尤金几乎都是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来,也不知道他们整天在干些什么。不过看来这两人关系还不错,有时能看见他们一起在露台上喝茶。
围绕在雷比亚斯大人身边的迷团越来越多。
拥有那种移动技能,去哪里都没问题。没人知道他的动向。
但是某个夜里却发生了一件事。
那天夜里,失眠的我正在台灯下看书,前院传来声音,有马车开进来。
我站在窗边向下张望,一个穿斗篷的男人从马车上下来,从那修长挺拔的身型和在月色下闪烁光泽的金发,我认出来了,那是基法。
他伸手去抱身边的大件物品。
在动。是人、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双手被绑在一起,嘴巴被布团堵着。
基法把无力地抵抗着的女孩打横抱起,走进古堡。
看到这些我丝毫不讶异。照那个基法的为人来看,无论他对那个从附近村庄拐来的女孩做什么事都不奇怪。
我感受到我的身体里充满了无可抗拒的诱惑。
我想看。想要确认会有怎样的死亡来造访那个女孩。
手不由自主地推开房门,我只穿着睡衣就来到了幽暗寒冷的走廊上。
摸索着下了楼梯,循着基法的脚步声朝前走。稳健的脚步声,径直越过他的卧室。
绕过一个转角,登上了错层楼梯,他要去的地方是……为城主配备的独立空间,那是雷比亚斯大人的房间。
他慎重地敲门。
“我把人带来了。”
过了一会儿,门慢慢地打开了。
橙色的灯光倾泻出来。
基法抱着女孩走进房间。
我躲在巨大的烛台后面摒住了呼吸。
门合上后,里面立刻传来了女孩短促的悲鸣。
声音突然消失了,黑暗中充斥着如浓稠液体般的沉默。
在那之后,过了非常漫长的一段时间。我正想着屋子里为何没有一点动静的时候,门重重地被推开了。
“雷比亚斯大人!”
基法倒退着出了房间。
“看见没有,完全失败了。快把那丫头带走!”
从雷比亚斯大人那低沉的声音中,可以感觉到他强烈的责备和痛苦。
基法面色铁青地把怀里的女孩扔在地上。
“十分抱歉……果然用卑贱丫头的血是无法复活艾莉斯小姐的。但是下次、下次一定……!”
“不用解释了。今晚就把这丫头送回家。”
“何必像您说的这么麻烦,交给我来善后吧。”
“不准你杀了她……基法,你想违背我的命令么。”